唐笑笑今日起得特别早……他很沉着地将面前的酒碗端起,一饮而尽。他随即抓起几粒花生,仔细地剥着,仿佛已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更吸引他的兴趣了。
但他的心神,却完全集中在今日的相府之行。他知道,那是狼穴虎窝,一子落错,万劫不复……他反复思考着将与严世藩对答的每句话,每个细节有无纰漏……
风欲静推门而入,静静地座在他身边……两人静默着,她能感觉他内心的紧张……
良久,风欲静打破了沉寂…“你紧张了……”
唐笑笑莞尔而笑,“有点……,第一次,第一次都会紧张……”,他端起酒碗,大口的喝……
风欲静纤眉微皱,伸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柔荑紧紧地握住他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浅浅一笑“我相信你……我在这里等你…”
一股温香,一阵温暖,一句温言,一袭温情……他想起了在山洞熊熊的火光中惊见了她,枕着她的纤手微微入眠,丝丝暖意徐徐袭上心头……可他说出的却还是那句话:“谢谢你……”
他的心很乱,乱得自己都说不出原因……
他每次见到风欲静柔情万千的这般模样,脑海中却总会浮现唐盈那张清泪涟涟的脸,让他内心抽搐,痛苦“她已经嫁人了,我又能如何……”
他不敢面对风欲静的这袭柔情,他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会给她带来不幸……
贼小六跨步而入,袭扰了离别时的宁静,他简单地说了句“该走了……”
唐笑笑松开了手,换装持帽…他嘴角微扬,淡然一笑“我走了……等着我。”……风欲静一股温热涌入双眸,夺目而出,怔怔地望着他高大坚挺的背影……
杭州小相府邸,一位四十来岁,一目失明的胖子正躺在张太师椅上,聆听着林籁泉韵的乐声,捏着个酒杯,正自把玩着…他冷眼看着舞池中的美女,舞女们曼妙的舞姿,已提不起他任何的兴趣…这人是自称小相的严世藩。
他一挥手,舞女与乐师们迅即停下,躬身退了出去…
他冷冷的道:“师隗怀,昨日那倭人说几日来消息…”
一位鹤发文士,遂然起身,恭敬地道:“禀公子,二十余日…”
“你们说说,对这事如何看…”严世藩将酒杯放下,闭目躺在椅上…
一位身着赤罗青缘裳,头顶黑乌的官员道:“依属下之见,公子不妨等上几日…”
师隗怀道:“公子,李大人说得极是。我看那倭人言辞诚恳,不似有假…”
严世藩闭目言道:“恩,我还是相信汪植的。李云之,你是户部主事,这笔账你可得给我算清楚了…”
李云之忙站立躬身道:“属下记住了…”
师隗怀挪了两步,凑身上前,道:“公子,你看雷家那两老儿,该如何办…”
严世藩“哼”了一声,似有愠怒,“他雷风架子挺大,本公子三邀四请,他却迟迟未来…先扣在这,待他来了再说…”
“你等好生招待,毕竟江南霹雳堂在朝廷与江湖上有些份量…”,他单目睁开,目光犀利,缓缓地站起身来。
严世藩负手,徐徐踱了几步…朝下首另一名官员道:“龙文浩,你工部可将神机营的火器清点完毕了吗?”
龙文浩拱手道:“公子,尚在清查中…这几日便可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