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丈夫当初谏言时实在是私心过盛,满心里想着若是迁都了,便要全家老小皆跟着永乐帝去北京,而丈夫的亲眷皆在南京,如何肯愿意举家前往?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江浙一带的文人自古以来以科举闻名,若迁都去了北京,对江浙一带的学子自是大为不利的,而文官大多祖籍出自浙江。于是此事便关乎了子孙后代的仕途。虽此事与丈夫毫无干系,但当时在文官之中早就掀起了巨大的反对之声了。丈夫也不过是跟着谏言,谁知前面谏言的都没事,后边跟着谏言的就触犯了永乐帝的逆鳞了,一行十七人全部被流放。想必当时是到了永乐帝忍受的极限了,看着这些臣子们大言不惭正义凛然的谏言,实则内心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实在是难以容忍了,这才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
若知今日,倒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跟着去北京,也好过如今骨肉分离,苦苦煎熬了!
凌穆书一个人发呆了许久,如此这般想着也是毫无意义,便唤来杨素雪(王落清第一个妾室)一同闲话:“素雪,你将那针线都拿来,今日我又想起一个花样子,咱们一起试试看能不能将它绣出来。”杨素雪听到便笑着将针线盒都拿了来,一边坐下一边闲话着:“夫人,我前日看着您弟弟派人来寻您,可是可靠之人?”杨素雪生性胆小,为人谦和,不由得有些担心。
“来人说是受我弟弟之托,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杨素雪附和道,又似有话未说完。
“怎么?你也想往家中寄些书信吗?”
杨素雪一听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夫人,但我也不识几个字,加上现在往家中寄信也不知会不会给老爷带来麻烦,还是算了吧!”
“这有何难?我替你写就是了。若改日那人再来,我便将你的信一同给那人带去便是,等信到了我弟弟手上,他自会帮你转寄给你家人的。”凌穆书向来与杨素雪关系不错,不似一般的主母和妾室之间水火不容。
“如此,便先行谢过夫人了!”杨素雪一听便惊喜的说道,当年在嫁过来之前还心有忐忑,没想到凌穆书竟如此好相处,这些年两人又一同在这岭南生活,无所依靠,关系便越发亲密起来。
两人正笑着看这花样呢,只见那刘栀儿走了过来:“天天绣着这些花也不知有何意思?咱们滇都又不时兴这个,还不如学我去给老爷做两道可心的菜呢!”这话原是冲着杨素雪说的,但凌穆书在一旁坐着,刘栀儿也没给凌穆书行礼。可见这刘栀儿从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只不过对凌穆书还略有忌惮,并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罢了。
见杨素雪受了那刘栀儿的气,凌穆书便开口道:“这是你跟素雪说话的态度吗?你别以为老爷看重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杨素雪不欲惹事,缩在凌穆书身后不住的拉扯着凌穆书的衣袖。
刘栀儿见凌穆书开口了,这才不得不行了个礼:“夫人见谅,栀儿一向心直口快,夫人莫要跟栀儿一般见识了。”说着便要跪了下去。
此时王落清正好从屋里走来,不如说一直在在屋里坐着,听到了动静便走出来。见刘栀儿正要下跪便连忙赶去扶那刘栀儿,没好气的对杨素雪说道:“如今栀儿正有着身孕,你如何就不知忍让一番?非要拉着夫人为你出头?”这话虽在说杨素雪,眼神却时不时的扫过凌穆书。他虽宠着刘栀儿,但毕竟是个妾室,该给凌穆书的尊重还是要给的,更何况现如今凌穆书的弟弟高升,他怎会为了一个妾室对着凌穆书发难?
可见任何时候,没有靠山的人总是被第一个打压,也怨不得杨素雪平日里胆小懦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