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吴老先生和苏瑾当初在沧王爷屋中见到的那位严肃的老者简直不是一个人。
苏瑾眨了眨眼,终究还是默默接受了吴老先生的称呼,“先生想说什么?”
“咳,是这样,”吴老先生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嘿嘿一笑,“老夫近日收了位病人,不想这病情实在是有些难办,不如,小苏你帮我分担一点?”
“收病人?您是沧王府的府医,私收病人这事怕是不合规矩吧?”
吴老先生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楚云琛,楚云琛无奈地摇摇头,向苏瑾解释道:“来人是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苏瑾皱眉,“可是已故沧王妃的母家?”
她并不了解楚国的勋贵情况,但因为沧王爷的原因,她便多向阿芙打听了些。这位已故的沧王妃是宣平侯的庶女,宣平侯虽位高权重,但庶子庶女多得数不过来,她能嫁给沧王做正妃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在当时也有不少人艳羡,结果嫁过去没有三年便病逝了,引得一阵唏嘘。
“正是。”
那倒也罢,毕竟也是岳父岳母,沧王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对呀,我一看宣平侯府的大管家都来了,岂有不应之理呀?不承想,这病情着实麻烦!”
以宣平侯今时今日的地位,能为了一位下九流的医者派管家来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当然,也说明对方的病情应该不轻。
“具体怎么个麻烦法?”
吴老先生皱着眉头回忆起来,“到了府上,我观宣平侯面色红润,身形挺拔,正狐疑着,就见宣平侯屏退下人,待屋中只剩我们两人,他才迟迟疑疑地给我看......”
“什么?”苏瑾追问。
楚云琛知道吴老先生找苏瑾是为了问诊的事,但也并不了解宣平侯的具体病症,见状也饶有兴味地直起身来,和苏瑾一起目光炯炯地等着吴老先生说话。
吴老先生看着二人,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宣平侯的舌头,舌黑之甚,老夫前所未见,且芒刺干裂,焦黑如炭!我当时便吓了一跳,宣平侯却慌忙按住我的手,紧紧地盯着我,问我可有医治之法。”
“我人在宣平侯府,又看了他的舌头,若是敢说一个不字,恐怕要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啊!”
苏瑾听了吴老先生的话,沉吟不语。
若说舌苔发黑,她并非闻所未闻。师父曾经给她讲过一个病例,就是舌苔发黑,阳虚阴寒之症。她如今结合师父和吴老先生的描述,能想到的,也只有肠胃湿寒,或热盛津亏两种可能,至于宣平侯究竟是哪种病症,亦或者哪种都不是,她并不能断定。
“怎么样啊小苏,有没有兴趣跟先生我一起,研究研究宣平侯的病啊!”
苏瑾闻言,有些警惕地看着吴老先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老头儿今天热切过了头,好像在挖坑给她跳一样。
但问题就在于,她偏偏就想跳了。
主要是宣平侯的病例的确稀奇,苏瑾还真想一探究竟。
“好。”
吴老先生觑着苏瑾的脸色,正想着怎么说服她,忽听见苏瑾嘴里蹦出了一个轻飘飘的“好”字,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嘴边。
楚云琛也望向苏瑾,“你想好了?”
他睨了吴老先生一眼,“先生虽然现在说得可怜,但收宣平侯两万贯定金的时候可没迟疑。”
吴老先生想捂楚云琛的嘴都来不及,苏瑾瞪大眼睛,“多少?两万贯?还是定金!”
两万贯对于宣平侯来说是个小数目,但对于刚刚国破家亡的苏瑾来说,可真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放心放心,先生我是那种不仗义的人吗!”吴老先生忙道,又捋了捋胡须思忖着,“到时候诊金到手,四六分,你四我六。”
“不行,”苏瑾一扬下巴,“你四我六。”
吴老先生惊得拔下一根胡须来!
“你这小娃娃,老夫穷得叮当响,多少次来都是这一身衣裳,你还要扒老夫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