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扬只好独自走进别院,这园子有些像自己当少主时,天选峰的故园。只见一条小道,崎岖蜿蜒,两边栽种青竹梅兰,更有假山瀑布,再往前走,只见一池清塘,池边一亭,里面两个小孩儿,一小孩坐卧亭边,持杆垂钓。另一小孩正坐亭子中,吃着瓜果。那吃瓜果小娃娃,见了叶鸣扬,惊讶道:“你是何人?”
叶鸣扬粗略一扫,这两个娃娃竟然都是洞虚境界,显然这般年纪外貌,肯定不是人族修士,不知道是什么妖族!叶鸣扬也不知道这俩娃娃是何身份!当下恭敬道:“在下勾月洞新任洞主杨名夜,特来拜见峰主。”
那娃娃点头道:“原来是什么洞主啊!我家主人正在睡觉呢!我且等等,我再去喊他起来!”
叶鸣扬不知道这孩子说的真假,哪有修士还睡觉的!只见这娃娃兀自吃瓜,另一娃娃认真垂钓,竟然无人理会自己。只好往别院内走吧,先坐等一会。
叶鸣扬坐在厅中,闲极无聊,只见这厅室布置清雅,想来主人颇有学识。只见那厅壁挂有一幅山水笔墨,叶鸣扬端详一番,不由来了兴趣。
这是一幅长卷山水画,群山连绵的翠绿之间,一头猛虎隐隐其间。那江河大舟纵游,其下暗伏一只蛟龙。整幅画卷笔墨酣畅,线条极美,以叶鸣扬眼光看来,这是大家之作。其景虽有潜龙之状,整体却不失气象开阔 。只见那画卷一角,题有数段笔墨。
卷上道:“不露山林,安知雄虎?被山林以为食,藏利爪扼荆棘,方百里之霸。蛟龙在渊,若离之水。虽有千钧之力,徒困于狗犬。君子易居其身,待而后动。方为上也。概人生随意,穷困非一世之基业,富贵岂仓促之家私。我闻龙有蛰伏之蜷曲,鹏鸟有待风之萎瞑。然其终有云卷风振之时。龙腾欲施四海之甘霖,停云歇雨、翻转一江之波涛。鹏起可变九州之时事,息足敛翅、卧倒一山之林木。故天下有小,须弥有大。担人生之短,负时势之长。且可言论之 !龙之如水,鹏之乘风,时有所待!”
落款处名为龙影居士。叶鸣扬细细品读,倒觉得有点像自己如今境遇!这时突然背后有人出声,笑道:“道友,也爱好笔墨丹青吗?”
叶鸣扬惊慌回头,只见一位白衣男子,星目剑眉,似乎能洞穿人心。俊面长身,只将双龙峰一山之众,压倒其下。这般气度雍容,叶鸣扬虽为仙逐山少主,亦是平生罕见。叶鸣扬不知他何时到了身后,根本毫无知觉,又见他修为不过元婴境界,竟是两个洞虚妖童之主。叶鸣扬强压住心头疑问,拱手道:“勾月洞主杨名夜,见过峰主。”
那人笑道:“这位师弟,我不过痴长几岁,叫我秋师兄便可。”
叶鸣扬道:“适才久等,闲极无事,便在园中乱转,打扰秋师兄清修了!”
秋无病笑道:“我这处别院,极少来客。两个小童野性的很,不知待客之道,怠慢师弟了!且来亭中品茶。”
这时两人到了池边小亭,那吃瓜娃娃早收拾了好了,上了一壶新茶,垂立一旁。秋无病道:“几棵故土茶树,移栽园中,今摘新茶,且来品品。”
叶鸣扬喝了几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道:“好茶!”
那一旁小童,讥笑道:“就知好茶!如何好呢?”
叶鸣扬当然知道这类滋养神魂之物,最为稀罕。只是这般见识,不该是自己当下身份所能说的,只是微微一笑。
秋师兄斥道:“小竹,真是无礼!看看小兰可钓到鲜货了,一会好招待客人。”
小竹撇嘴道:“这笨货小兰,怎么会钓到龙鱼呢!”
秋师兄道:“行事需有恒心,怎会钓不到呢?”
正这般说来,只见那鱼漂轻动,小兰提杆而暴起,那鱼线收起数百丈后,只见一条肥大的银鳞龙鱼,提出水面。那小兰大喜道:“主人快看,我钓上来了!”
秋师兄笑道:“不错,贵客临门,龙鱼出水。快去收拾一下,做些鲜鱼汤招待客人。”那两个童儿,连忙欢喜去后厨处理去了。
叶鸣扬奇道:“这清塘通往哪里,竟然这般幽深,能钓起龙鳞灵鱼。”
秋师兄笑道:”这双龙峰下有两条灵脉,只是潜藏地下,不能溢出。只要打通一条水脉,便可以偶钓这灵鱼。”
叶鸣扬道:“原来如此!”
秋师兄道:“乔师弟意外陨落,你接手勾月洞,可不是好差事啊!”
叶鸣扬点头道:“没办法,总要有人来做!”
秋师兄点点头:“勾月洞人事,你自行分派。”
叶鸣扬没想到他这般让权,奇怪道:“秋师兄不管吗?”
秋师兄道:“双龙峰这般琐事,是有心之人嫌我太闲,寻些事做!能不管,则不管。以杨师弟之能,一洞之事务,绰绰有余!”
叶鸣扬想起公输雄的叮嘱,显然很多人十分忌惮这位秋师兄,当下也不好多问,只是随意聊聊丹青水墨,没想到两人这方面倒是颇为意趣相投。过了一会,两个童儿做好了鲜鱼汤,这鱼汤极为鲜美。让叶鸣扬想起来在天选峰吃钟氏仙鱼汤的感觉了!两个小童垂手伺候,险些口水落地。叶鸣扬良久没有这般开心,两人又饮了几杯酒,最后酒足饭饱,两个小童儿送别他离去。
那个小童送走叶鸣扬,回到亭中见了秋无病。小竹抱怨道:“主人,好不容易钓一条龙鱼,为何要煮给这人吃。”
秋无病笑道:“两童无知!吾观此人,可不一般呀!”
小兰奇怪道:“不过是炼体修神初阶境界,有什么稀奇?”
小竹道:“我看主人,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这是为何?”
秋无病道:“汝等不懂!此乃潜龙,暂作潜伏,一飞冲天!”
小竹大悟道:“就像主人一样,咱们卧伏在此,等待一飞冲天吗?”
秋无病抚摸两童头颅,大笑道:“不错,开窍了!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