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阿竹不敢同睡,在脚踏上铺了地席,辗转反侧。
唐白嘟哝道:“睡不着就上来,我什么时候跟你恪守过主仆之礼?”
阿竹期期艾艾:“奴婢是在想后院的那个人……”
“不许想。”唐白一骨碌翻身起来,冲着阿竹认真道:“我知道你心地良善,不忍心见死不救。可我明白告诉你,他身份不简单,暗杀他的人更是不简单,咱们千万别趟这浑水。万一被人抓住,别说咱们两个,就是唐家,我爹我娘,都可能会受牵连。”
阿竹吓了一跳,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忙将头捂在被子里,双手合十念叨:“见怪莫怪,见怪莫怪。好汉,我们把你带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仁至义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是个有造化的人……”
唐白听她念得心烦意乱,瞪着眼睛望着床顶发呆。
她一没有主意就会这么做。
阿竹还在念:“菩萨保佑,冤有头债有主,谁伤的你去找谁……”就听耳边唐白起身,一脚踢在她被子上:“起来!去问小二要点粥。”
冤有头债有主。
那有恩也该报答。
天色已经蒙蒙亮。
主仆二人猫着腰绕到后院,那人气息奄奄的倒在柴火堆里。唐白端着油灯,看阿竹为他重新上药包扎,又把粥喂了几口。
有了食物就有了精神,那人吃了几口后慢慢睁开双眼,带着警惕望着她二人,发觉不认识后,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阿竹灌不进去,对唐白道:“不然我们带他回客房?”
“然后把地上拖得满是血迹?”唐白撇撇嘴,暗道阿竹真是个没脑筋的冲动派。
她举着油灯满院子走了一圈,在独轮车上发现几个破麻袋,便取了下来将那人裹住,冲阿竹道:“去把包袱拿来,咱们这就走。”
阿竹领命。
两个人艰难的将那人从后院破墙处挪出去,扔在墙根,用麻袋罩好。去前面找老板退房,多花了一百文钱,买了那辆独轮车。
“今日本来要走到高邮县。”唐白看了地图,跟几个赶早路的老乡打听行程,得出结论:“带着他估计是不行了,只能先到这个田庄去投宿。”
阿竹推着独轮车,上面躺着一个看起来气息全无,身上盖着麻袋的人,对询问的人说家人病重,赶去高邮县寻医救治。
高邮县自然要比这个小镇子医疗条件好,路人不疑,纷纷退让,还有几个朴实的,见她二人身板太瘦,帮忙推了一段路。
有衙差骑马从身后飞奔而过,唐白和阿竹推着车让到两旁的低沟里,垂着头。
中午的日头很毒,唐白给那人喂了水,又给他扇凉风,检查伤口——怕化脓。
一路走一路歇,傍晚已经赶到田镇,找了一户农家。
有了独轮车和麻袋,伤口也不再渗血,用新衣服把人先盖住,倒是很容易得了农户信任,给了银子住进了厢房。
“还是把这身血迹斑斑的衣服换下来吧。”唐白考虑了一下:“会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