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又听永和郡王与小厮聊了些什么京城的醉花酿,已经卖到三千两银子一坛之类的没有营养的话,唐白终于忍不住气馁。
屋顶凉风习习,她坐下来喟然长叹。
她不知道,身后有一人,本猫着腰跟着她,见她坐下,也停下来。
今晚没有月亮,郡王府灯火通明,印出一些淡淡的光。
她端坐在屋顶,头埋在膝盖,孤单单一人,寂寥萧索,散出愁闷苦涩的味道,往日的娇俏灵动,却是一丝一毫也不见。
“谁?”唐白沉思,发觉身后有人,抽出匕首警惕回身。
顾少钧坐在她身后不远处,抑不住心中怜爱,前所未有的柔声问道:“可听到什么了?”
“关你何事?”唐白怒。他为何老爱跟踪她?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宫里的刘太医说,若是按照他的药方,我大概半年,就能渐渐想起从前事务。你说,那汤药,我是喝,还是不喝呢?”顾少钧不理会她的怒气,柔声轻问,似乎爱人之间的呓语。
唐白神色怔忪,似乎有片刻的炽烈与冲动,却又松了经弦,淡淡道:“那是世子的事情,与我何干?”
“与你有干的。”顾少钧见她眉目含愁,有种想伸出手去帮她揉平的欲望在心口蔓延。他知道,他刚才的问话,唐白是心动的。
她想叫他喝。
她如此频繁夜探郡王府,就是想知道,他和永和郡王一同出现在扬州,与唐大人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知道了这一点,就可以放过她,也放过他。
“这是你的事。”唐白说着就要下去。她想开口让他喝,甚至,越快恢复记忆越好。可是她忍住了。
茶树下他吻她,却不愿意娶她。她是怨他的。
所以她宁愿隐忍,也绝计不求他,以免落了下风。
“我不想喝。”顾少钧自己接上话,慢条斯理摩挲着腰间的玉坠子,在她身旁坐下,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说不出的慵懒恣意:“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
他回来后,看到顾府的景象,看到爹娘的模样,更听闻了许多督密院的“光辉事迹”。
与他之前恐惧恶心的一样,他不想再记起。
“随你。”
“不过……”顾少钧话音一转:“若是你愿意搬到我家去住,我想,我大概愿意一试……”
“你休想!”唐白想也不想的回绝。
“不用急着答复,你可以考虑一下。”顾少钧直白嚣张:“至少,侯府世子的名头,要宴请花涛大人,到府中一叙,聊聊朝堂大事,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还有,永和郡王,大概也是能随便见一见的。”
顾少钧看着唐白气得脸色铁青,心里一紧,他不愿意这样逼她,可是好言相劝,定不管用,只能先礼后兵:“半夜爬人家屋顶,不仅风险大,而且收获小。”
他抽下手中的玉坠子,起身交到唐白手上,手劲儿大的,不容她拒绝。
“我答应你,等你大哥来了,就把你接走。”
等她真正有了依靠,他才能放心。
唐白正要扬手将玉坠子丢出去,听见此话犹豫收回。顾少钧趁她犹豫,搂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轻飘飘跳下屋顶:“……我回去命人收拾客房……”
阿竹已经守在屋檐下,见状正要呼喊,顾少钧已经走远,唐白捂住她的嘴:“回去再说。”
唐白又望着帐顶一整夜。
翌日阿竹见了她的黑眼圈大叫一声:“小姐,你眼睛被谁打了?奴婢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