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栖霞岛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千峰万岭,极目一望,大地尽是一片银白。冬日里的阳光微弱却也清爽,怀月山庄门口的黄腊梅在风中微微摇曳。落雪之中,那树下正立着一把油纸伞。
距离中秋夜过去已是三月有余,这两日的怀月山庄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每个人都在为大少爷叶藏峰和灵越的喜事而忙碌着。
趁着大伙都去吃昼食,舒岚偷偷溜了出来。
怎么还不来呢?
她踏着雪缓慢的向前挪动起来。雪越下越大,每走一步,脚下便传出一声“嘎吱”的声音,听得人满满的安心。
……
哒哒哒,哒……
长桥上传来阵阵马蹄,风雪中一个雪青色的身影策马而至。见舒岚正艰难的走向桥头,他恨不得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的飞驰而来。
“你慢着点儿!——”
见要等的人来了,伞下的舒岚笑着同他招了招手,生怕他摔着。
直到他将马骑到桥头,她忙迎上去将伞分给了他一些。
“师兄,你回来了。”
微笑语还羞,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的正是叶隐川冠玉般的面庞。
“不是让你别等我了?你看你,鼻子又冻得通红。”叶隐川嘴上不饶她,眉眼里却尽是温柔。
“雪大,怕你摔着。”
两人牵着马,在漫天风雪之中向着山庄的方向比肩而去。
这三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只言片语说得清的了。
舒岚清楚的记得那日在画舫上,掌门将叶隐川屏退之后,细细解释了他的怪病。
“你莫看隐川与人和善,其实私下里总是抗拒与人过分亲近。这孩子心肠好,实在害怕因平生而对他人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平生虽然脾性顽劣,其实心智犹如八岁孩童。只要能加以引导,慢慢的总会规矩起来。但这又非我与夫人、藏峰能轻易做到,毕竟这得是一个往后极长一段时间都能日日陪着他,武功又不差的人。可大多数女子听说这样的怪病,定要逃走的……”
“见到你的时候老夫很是喜悦,想着我这宝贝儿子终于得救了,总算能有个人名正言顺的陪着隐川,替他解开心结,又能对平生加以引导……”
“但你又是舒逸的遗女,老夫虽有私心,但也不会逼迫你做有危险的事情。你若是执意退婚,老夫也不会阻拦。”
“昨夜维秋因为你将信件遗失,曾造访与老夫,拜托老夫与隐川对你多加照顾。老夫也已将隐川的情况向他和盘托出……”
“那……维秋师父是如何回应的?”
叶归流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无论你将来做不做得成为师的儿媳,为师一样会悉心宰培你。维秋虽是你师父,但毕竟舒家已无人做主,你若执意退婚,大可不必理会他的意思。”
叶归流隐约其辞,舒岚却心如明镜。
先前找寻叶归流要求退婚,虽是出于误会与情急,但这种事情由一个孤女提出,多多少少要拂了他怀月山庄的面子。
从她舒家落魄以来,身为她亡父旧友的维秋也好,叶归流也好,都将她视如己出,对她有着诸多照顾。若现在还要执意退婚,不仅是对不住他们的照拂,更是损了爹爹的名誉。
再者如今自己也知道了叶隐川身上的怪病,她虽不知道自己和叶隐川会有怎么样的未来,但既然了解了叶隐川的秘密与痛苦,再要强行退婚反而成了小人的作风。
想到这里,她拱手一礼回道:“舒家虽已中落,但维秋师父于我有再造之恩,形同新父,徒儿愿凭师父们的意思。”
……
后来回到怀月山庄,叶归流收她做了真传弟子。在掌门师父的属意与撮合下,她也与同为真传弟子的叶隐川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