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了屋里的蜡烛，山石走之前随意地掩过门，留下好大一条门缝。

寒风嗖嗖刮进屋子里，宋文简摸了摸床褥，是湿的。只要他不听话，山石他们就会这样报复他，或者扣下当天的吃食。

今日是他姨娘的忌日，他只是想去看看姨娘生前住的院子，好去磕个头，但徐氏安排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出院子。

也是，他这般骷髅惨样，徐氏怎么愿意让人看到？

宋府的人都说徐氏面圆心善，最是好说话的一个人，即使他出去嚷嚷，也没人会信徐氏苛待他。

尖利的指甲扣进掌心，直到鲜血流出，宋文简望着地上的月光，眼底是无尽的恨意。

他踉踉跄跄地走下床，捡起地上指甲块大小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着。

长到二十岁，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

宋文简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直到屋外传来说话声，他才转头看向门缝。

“春来，你明儿把这些药材拿去换了钱。跟着这么一位主子，咱们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一点油水都没有。”山石在院子里抱怨道，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丝毫不怕被宋文简听到。

“哇，有红参。”春来满脸惊喜，“山石哥，这个二奶奶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出手那么大方？”

山石哼了哼，摸着胡茬时，猥琐地笑了起来，“就是一个无知蠢货，府里的人都离三爷远远的，怕被三爷带霉了，只有她蠢笨无知。不过你是没瞧见，咱们这位二奶奶长得可真不错，唇红齿白，细腰肥臀，我都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真的啊？”春来虽然年纪小，但跟着院子里的小厮们生活，平日里听了不少浑话，该懂的都懂了。

“那还能有假？就是可惜，这样的美人，二爷不懂得怜惜，我看她比江白柔要好看多了。”山石咽了下口水，“行了，你去歇着吧，我也乏了。”

“好勒山石哥，酒菜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明日一早我就去卖药材。”春来笑着跑到山石的住所门口，帮着推开门，才回屋歇着。

他们都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门缝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次日天刚蒙蒙亮，春来带着药材出门去了。

等他换了钱回来，刚进侧门，便听到有人在说二爷院子里的事。

“二奶奶才进门，二爷就纳妾，我看啊，二奶奶往后的日子有得苦。”

“纳妾？二爷要纳谁啊？”春来好奇凑了过去。

“还能是谁，江家那位二姑娘呗，说是老太爷同意的，昨晚就让二爷把人带回春熙苑。诶，你个小子不要乱传啊，不然我揍你。”

“放心吧哥，我嘴最严了。”春来笑呵呵地说完，一路小跑回院子。

二奶奶真是可惜了，长得漂亮，又出手大方，那些药材，他足足换了二十两银子呢。等有机会，他一定要去看看二奶奶到底多好看。

春来不敢太贪心，藏了二两银子，打算把剩下的拿去给山石哥。

可他刚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多了许多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院子里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