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知道你憋不出个好屁。”裘千羽打了个酒嗝,“你便死了这份心吧。咱们这趟出门,是替刘公公办事,如今事未办成,暂且不能回京。有朝一日,等咱们抓了朝廷钦犯,回京必有重赏,到那时,不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是、是,大人所言极是。小人刚才纯属胡说八道。”孙正英本以为裘千羽也跟自个儿想的一样,谁知看走眼了。
裘千羽又换了个声音,深沉地说:“一入内行厂,生死便是厂中人。兄弟啊,你知道规矩,只有死人才有可能脱离内行厂,否则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杀。”
孙正英何尝不懂规矩,当初加入内行厂的首要之事,便是学规矩、背章程,如今在容美久了,几乎将那些规矩和章程抛到九霄云外。此时,他在听了裘千羽这番话之后,不禁背上一凉,整个人刹那间便无比清醒了。
容美街上,到了这个点儿,已是黑灯瞎火,空空荡荡。二人正朝着王府方向而去,正前方忽然现出几个人影。
一开始,二人还以为看花了眼,直到那几个身影越来越清晰,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孙正英下意识转过身去,没料到退路也被几名黑衣人给堵上了。
裘千羽此时酒已全醒,紧握剑鞘,沉声说道:“来者不善。”
此时,突然又下起了小雨。
黑衣人前后夹击,将这二人团团围住,刀剑无眼,一触即发。暗夜中,刀光剑影交织,风声呼啸,杀气弥漫。刀剑挥舞间,血花四溅,双方你来我往,缠斗不休。
裘千羽不愧为内行厂副指挥使,剑招果然也算犀利,在他剑下,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孙正英虽是弱了些,可对付这群黑衣刺客,也是不在话下。
雨越下越大,打斗也是越来越激烈。
裘千羽双眼被雨水糊住,几乎睁不开眼。孙正英与他背靠着背,也是全无方向。
“一前一后。”裘千羽一声怒喝,之后便大开杀戒。很快,这群黑衣刺客便丢下几具尸体迅速逃走。
裘千羽挑开其中一名死者蒙面,谁知此人竟未断气。他正要追问是何人派他前来行刺,这人却忽然抓起剑来。情急之下,被裘千羽一剑刺穿胸膛。
随后,二人一路跌跌撞撞地逃回王府,本以为身上的血渍全是刺客留下的,细一查看,这才发现孙正英胳膊受了伤。
“小的没事,是皮外伤。”孙正英紧咬着牙关,“大人,您无碍吧?”
裘千羽并未受伤,不过浑身上下已然湿透,此时将佩剑丢于桌上,目露凶光,表情狰狞,似要吃人。
孙正英怒骂:“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大人。”
裘千羽此时也正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这已是第二次有人要取他性命,虽两次均侥幸逃脱,可难保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大人,眼下局势错综复杂,务必尽快查明究竟是何人行刺。”孙正英道,裘千羽又何尝不懂此理,可眼下毫无线索,根本无从查起。
孙正英又补充道:“大人,之前在桑植遇刺,您怀疑是百里俾派去的人。如今又在容美遇刺,百里俾该不会笨到派人在他的地盘上行刺您吧。”
“这可保不准。”裘千羽冷言道,“这些土官,一个个阴险狡诈,如今我们在他人地盘上,务必谨慎行事。”
“今晚之事,您打算如何处置?”孙正英问。
裘千羽此时起身,抓起剑鞘,拔出剑来,狠狠地说:“暂且按兵不动。我倒想看看百里老儿明日一早将如何应对。届时便知晓究竟是不是在暗中使坏了。”
果然,昨夜死于街上的五名刺客尸首,一大早便被土兵悉数搬了回来,齐整整地摆放于一起,蒙面全被摘下,因昨夜被雨水浸泡过,脸上毫无血色。
百里俾已派仵作查看过尸体,也搜了身,目前除了得知五人全死于剑伤,并未寻到其他更多线索,正要派人去发现尸体的区域展开调查时,裘千羽突然现身,并大声阻止道:“王爷勿急,本官知晓这些刺客死于何人之手。”
百里俾甚是惊讶,回头望着他,眼神狐疑地问道:“大人为何称这些死者为刺客?又如何得知杀死这些刺客的所为何人?”
“因为这些人要刺杀的便是本官。”裘千羽冷笑道,“百里土司治下发生此等事情,难不成不该与本官一个交代?”
百里俾自是大惊,慌忙拱手道:“大人有无受伤?还请大人明查,本爵确不知情呀。”
裘千羽挥了挥手,轻笑道:“本官知晓这些刺客与您无关,刚刚只是与您开个玩笑。”
百里俾松了口气,却又皱着眉头说:“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朝廷命官。请大人放心,本爵定会尽快将凶手抓捕归案,给大人交代。”
“如今刺客全都死了,且死无对证,你打算如何去查?”裘千羽质问,百里俾沉吟道:“还请大人明示。”
裘千羽却摆了摆手道:“罢了,好在本官并无损失,且由他们去吧。若是有人执意要取本官性命,定会再次出手。”
百里俾甚是不解,以他对裘千羽的了解,此事定不会轻易罢休。但此时听他如此轻描淡写,也不知他脑瓜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如今也不知何人意图对大人不轨,望大人往后来去还得更为谨慎。不如这样吧,为大人安全考虑,给您增派几名人手为妙。”
“免了,此事再议吧。”裘千羽一口回绝了他,“区区几名刺客便想要取本官性命,今日便是他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