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上,两名被捆绑的土兵跪于向思安面前。向思安一声令下,人头落地。其余土兵均人人自危,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这二人均是马冰的左右手,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得知马冰已死,立即便失去了主心骨,加上向思安威逼利诱,很快就招了。谁知,最终也未逃过一死。
“这二人皆是千夫长同谋,意欲投敌。”向思安声色俱厉,“临死之前,与本司透露了一个秘密。在本司军营之中,尚有百里老贼派来的细作,若是主动现身,本司便饶他一死。若敢继续潜藏,本司定然赶尽杀绝。”
此时,众人听闻军营里竟有容美细作,更是哗然。向怀光忽然弯弓搭箭,对着众人说道:“马冰临死之前,已袒露细作身份,若仍不主动现身,便休怪我当场射杀……”
向怀光手中箭头左右晃动瞄准,被锁定之人纷纷大惊,面露惧色,并意欲躲避。如此情景之下,向怀光瞄准之处,忽见一人拔腿便跑。他拉满弓后,两指一松,箭头飞速离弦而去,正中此人后背。这人一头栽倒在地,又朝前缓缓爬了两步,随后便没了动静。
向怀光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命人将此人翻转过来,而后冲众人大声嚷道:“这便是背叛王爷的下场。若是有人胆敢目无军纪,格杀勿论。”
寒风凛冽,人心却比这天更冷。
“千夫长可在?”向怀光话音刚落,已顶替马冰千夫长之位的曹猛此时站了出来,冷眼扫视着众土兵,厉声质问道:“还有吗?”众人更是惊恐万状,人人自危。
曹猛高声道:“除了今日被少土司射杀之人,尚有细作潜藏于军营之中,若是主动现身,尚有一丝活路。若是心存侥幸,与此人同。”
向怀光又举起弓箭,不出片刻,忽然有人跪于地上,大呼“饶命”。向怀光命人将他带至军帐之内,目光如炬,冷冷说道:“招了吧,除了你们二人,百里俾还向我派有多少细作?”
“少土司饶命,就我二人。”此人名叫李大勇,“若有半句谎言,您便杀了我。”
“那你说说,在此之前,究竟做过何事?”向怀光在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李大勇忙鸡啄米似的磕头:“王爷差我二人前来,只让我等潜入军营……等候时机……我等暂且还未做过任何事情。”
向怀光不屑地笑了笑:“既是何事都未做,那便是何事都不知晓了。留着你也毫无用途,拉出去斩了。”
天放晴后,阳光洒满了丛林,落在雪地之上,直晃眼睛。
墨白毕竟是习武之人,体魄强壮,没过两日便可起身,只是尚且不能大幅动作。雁南飞刚去外面捡了些柴火进来,火势越烧越旺。他搓着手说:“今日放晴了,再歇息几日,便可回府了。”
墨白却半天未言语,且满脸心事重重。雁南飞问他:“你是担心回府之后不知该如何与姝儿姑娘说?”墨白叹道:“这两日,我想了许多。打小我便没了爹娘,姝儿也没有阿妈陪伴,我们二人算是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吧。如今她若是也失去了阿爸,真不知往后该如何活下去。”
雁南飞不解,问他事到如今,打算如何去做。墨白说:“我想去容美一趟,若是可见到二叔,希望可以劝他放弃仇恨,随我回府。我想王爷应会念及血水情分,原谅他吧。”
雁南飞思虑道:“二叔已作了抉择,若能回心转意,当初便不会想要取你性命。此番若是再去寻他,恐怕也是多说无益。”
墨白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叔已铁了心要反,可他毕竟是姝儿的阿爸,也是打小便看着我长大的人。我还想再试试。”
“可你如今伤口还未痊愈,定不可涉足远行。”雁南飞道,“就算要去,也得再过几日。”
“等不了啦,多等一日,事情就可能变得不可收拾,二叔也便越来越难回头。”墨白一心急,便剧烈咳嗽起来,“雁兄,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雁南飞无奈地说:“你若是途中伤口裂开,之前修一师父替你做的那些事便都白做了。不如这样,你且在此养伤,我独自去容美,可否?”
墨白还在思虑时,雁南飞抓起寒铁宝刀说:“别想了,就如此定了吧。你在此养伤,待我回来便一同回府。”
“拜托你了。”墨白要起身为雁南飞送行,他按住墨白:“你好生躺着便是,我这便去跟修一师父说一声,随后即刻启程。”
“若是二叔仍是劝说不了,你也定要安然回来。”墨白叮嘱,雁南飞笑道:“今日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可是雁南飞,曾于千军万马之中杀将回来,还能在区区一个容美便折了性命?”
雁南飞前去找修一师父借马,修一得知他将要出去一趟,也并未问他去何处,几时回来,但让他放心,定会照顾好墨白。雁南飞拜谢道:“我们与您虽只是萍水相逢,可得您如此周到照顾,千言万语也无法倾表心意。”
“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修一将他送至门口,又嘱咐他万事小心。雁南飞顺着修一师父所指方向,上马踩着雪地慢慢远去。修一望着他与马儿渐渐消失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容美市集,于雁南飞而言,已是再熟悉不过,为避免被人认出,他将头紧紧地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也幸好是严寒冬日,市集上有诸多与他相似装扮之人,故也不惹眼。
他悠哉乐哉地穿过市集,忽然看见不远处围了一圈人,走近一看,竟然是土司王府的人在此招兵买马,因条件十分诱人,当场便有不少人领了银子,签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