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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程(3)

“诺……瓦,维……”西野枫慢慢睁开眼,两个熟悉的人影眼前交叉、重叠……忽而又陷进了一片黝黑中去了……

“他又晕了过去,诺瓦你好好看护着他,前面就要到‘幻境梦域’了。”维加站起身来眺望着远处忽明忽暗云霞掩映的一片海,那里层云如簇,深沉的海潮将心底暗紫色的忧郁肆意澎湃,黯淡的天空渲染海的迷离……

西野枫倏忽感觉自己身轻若燕了,腾地一下,他就跳出了诺瓦的怀抱,而诺瓦仿佛对他的离去熟视无睹,还只顾注视着空空如也的臂弯……回头莫名地看了她一下,他又纵身跳向了维加,可维加好似只顾朝着遥远的虚空凝望……他是怎么摇都摇不醒他。

无奈,他带着迷茫而又惊喜的心情,一步跨进了海中,似琼如镜的水面将他缓缓载入了一片更加幽蓝的海域……一艘兰舟渺渺不知从何处飘摇而来,他向它挥手,以为会唤起其中惬意而眠的渔夫,因为正有一支钓竿撑在船舷,纤纶悠悠,钓钩水纹上正搜寻着……

等他靠近,方才发现是一艘空船,翻身跃入,烟波浩渺,如秋叶一般的自己这一叶扁舟,将月的清辉缓缓划入四野,明河澄空、海面激浪洪涛萦回共影。风一束束走向沉静,皎洁的月亮一步步踱上高空,倚着风樯,西野枫将心交付这夜的静谧,泠泠弦音天际而来,恬静的韵律蕴含古今变幻。“我可做你的知音者吗?”正想着一曲终了了,却激荡起无垠海的心扉,将潮澜涌向浮云,西野枫连同他的船也一同被掷向了苍茫……

醒来,春细洒一路丝雨,一滴雨描摹一朵花的动人颜色,青山连绵,沉思浩然,揽风入怀,漫洒一天春色。溪涧的尽头白云娉婷的脚步影影绰绰,黄莺动人的歌声唤起万叶千枝碧绿的希望。想要乘风蓝天化作飞云,伴那苍龙四海腾挪;人生如寄,一饮千樽俯卧红尘尽开怀……

“西野枫、西野枫……你怎么了?”维加一把从诺瓦手中夺过西野枫,西野枫突然就开始抽搐了,脸色变得愈加晦暗不堪,双手时而忽然举起,时而又猛然抓作什么东西似的……不知为何,才刚刚接近“幻境梦域”的边缘,西野枫于昏迷中又深陷了精神紊乱。几次三番、几次三番,维加真的就想绕道“幻境梦域”了,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来还有哪条路可以抵达“逐风胜景”大陆。跃云和若雪伫足,诺瓦轻声问道:“殿下,我们还走吗?”维加暗沉着脸没有回答,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等,等西野枫清醒。他不敢贸然驶入“幻境梦域”,怕西野枫一时受不了其中的邪魅之气,又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这时西野枫却是依然潇洒梦境不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过了多少人生的岁月之酒,他忽而就半梦半醒了,轻舟漾荡,随水温柔的性情,来到了万花丛中,想要化作蜂蝶作这时间与梦寐的使者,分香春的浓情;想要百啭千声掠过枝头,歌唱这烟雨蒙蒙的红满枝头……

“西野枫、西野枫……”维加的泪一滴滴缀上了西野枫欣然的笑脸上。“你醒醒啊,醒醒啊,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醒啊?呜呜……”维加理智的堤坝一下被感情的洪水冲垮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愤了,眼看就要月圆之夜了,如果还赶不回去,莫蒂默和他父亲该如何交待啊?而现在西野枫又病成这样,他简直如履薄冰……拼尽全力的痛哭,他仿佛只是把泪水哭干了,焦虑和绝望却已经深深扎根心底了。突然西野枫醒了,还傻傻地冲着他笑呢:“维加,你怎么哭了,还哭的这么伤心,难道是我死了吗?”“你,你没死,呜呜……”维加听到后又开始如电闪雷鸣一般的饮泣起来,仿佛他要再哭下一片海似的……

“维加,维加,你别哭了,我又没死。”西野枫想劝劝维加,但他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能够治愈此时的维加的那些动听的词语,冷不丁,他就想起了咖啡厅里的过往,便对维加说道:“你再哭,我就要长成草了。”谁知维加一听,真的扑哧一下就转悲为喜了。“是啊,你再这么不停的浇灌,我可不是就要长成海上的草了吗,什么事能让你伤心成这样。”“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也不知道你到底都在做什么奇怪的梦,马上就要月圆之夜了,可是‘幻境梦域’,我真怕其中有什么邪魅之物,对你,对你……”“哎,就这点儿事。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吗,走。”维加抱着西野枫一挥手,跃云和若雪立即风驰电掣了起来……

西野枫还是很虚弱,但仰卧在竹筏上,四周蒙蒙的薄雾却又好似能过滤心中的尘埃一般,另他清爽了许多,诺瓦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玉满枝”,他一口就喝了个底朝天,接着问维加:“维加,你说为什么只有我接近‘幻境梦域’的时候会产生虚空的梦寐呢?”“因为这‘幻境梦域’里到处都是捕猎的幽灵,它们汇聚到一起便会对心灵发出种种声音或气味的魅惑,而人类敏感的器官根本无力抵御这些靡靡之音,或馥郁的奇香,因此就会打开心底记忆的门扉,将自己推入梦境无法自拔。”“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倏忽海上翻飞,瞬间又山中寻幽,奇花异草、珍果佳酿尽我受用。”

正说着,西野枫的手却突然触到一束腾飞的水花,只见那束水花绽放成巨大的芙蓉状,每瓣都是晶莹剔透的,花蕊中却伸出如触须一般细滑的无数长丝四下探寻……

“别碰它。”维加大叫着,一把把西野枫拽过了脚边,那朵水作的芙蓉刹时如同被激怒的猎手一般,哗地一下,每瓣花瓣上都吐出了无数的雪白细碎的利齿……

“那是,那是什么呀……”西野枫惊惧地一下抱住了维加的腿。

“‘幻境梦域’的‘千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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