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到了,大柱子赶着马车去后门卸马,王爷大门里喊二管家,午膳安排和王妃一起膳厅用。
王妃听了二管家送的信儿,叮嘱周嬷嬷弄些清爽下火的饭菜,还没到六月,就燥得人火气大,王爷回府的时候脸色不好,肯定又去找庆皇别扭去了。
每个月王爷都要去三、四次宫里,刚嫁过来的时候,王爷还时不时带着赏赐回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王爷自己拿的,看中哪个就要哪个,经常到皇帝内库里拿东西,有时候连皇子和公主的东西喜欢就抢,气得皇后在坤宁宫狂摔茶盏,寿茶房的抱怨官窑的茶杯都凑不成一套。
庆皇找诞王好好谈了一次,再不许去后宫抢皇侄儿侄女东西,太丢脸。诞王就到御书房里翻找,每次都挑庆皇在的时候,理由是,无人而入为窃,读书人拿书画笔墨纸砚为雅。
最可恨的是诞王喜欢画王八,偏偏在皇帝申斥驳回的折子上画,被批驳训斥的臣子一脸懵圈,猜测是不是庆皇的意思,骂自己不作为是缩头乌龟。
所有人都搞不懂,庆皇对诞王是宠啊,爱啊,还是宠爱啊。
到底是兄弟宠爱,还是父子宠爱,亲儿子都没这么宠溺,太子都嫉妒诞王的的待遇,要不是庆国十一代传承都是太子接任,都有人准备投靠诞王,疑似庆皇要把皇位交接给诞王。
不许出城,不给官职,就是吊嗓子练形体,看戏喝茶听曲,诞王说这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好好地王爷怎么干不入流的伶人行当,真是不靠谱。
也幸好诞王从不欺行霸市、强抢民女,也不结交权臣和清流,偶尔琢磨点美食和奇奇怪怪的转生人物件,那点癖好就当是他自保自污的手段罢了。
半年前开始抓捕转生人,王爷和庆皇的关系急转直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王爷和庆皇吵架,庆皇不想跟王爷吵架,王爷偏要追着庆皇吵架。
也不知是庆皇吵不过诞王,还是诞王抓住了庆皇的把柄,总之此后庆皇每次都让周公公挡了驾,下旨到王府,一个月只准诞王入宫一次。
每月诞王回府都是气哼哼的空手而归,庆皇也不给王府赏赐了。王府一下子就门前车马稀,奴仆清理一大半。
看风向的都说诞王失宠了,再这么闹下去,王爷都做不成。王妃的母亲特意找上门,询问王妃察觉什么动向,叮嘱劝一劝王爷,别再跟陛下拧着干,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王妃张氏也十分无奈,王爷那个臭脾气,你不搭理他,他也不会为难你,你跟他近乎他就发脾气,嘴巴恶毒地让你恨不得缝上他的嘴,真是不知好赖的狗东西。
王爷带着一身水气到膳厅,坐下就嚷着:“晦气晦气真晦气,皇宫里霉运缠身,去一次回来就要洗澡。”
回头嘱咐王妃,“一会给我弄点柚子叶水和火盆。”
王妃听着他进来就碎碎念,小脸绷了起来,“准备火盆,你要嫁人跨火盆吗?”
“你这小娘子,嘴巴倒是有些锋利,我是祛除晦气的,掸掸柚子叶水,再跨个火盆。”诞王不以为意,还解释了一句。
“那晚了,你进府前就要准备,你把晦气带回府里了。”
周嬷嬷眼神警告所有人都退出去,这些话能是下人听的,这两口子都口出什么虎狼之词!
去皇宫沾惹晦气,皇宫霉运缠身,皇宫是风水绝地吗?王妃也跟着起哄,就怕庆皇刀不快,不被砍头不舒服。
“那怎么办?”诞王用拳头砸了手心慨叹。
王妃想骂又想到前几日母亲的嘱托,耐心劝解:“王爷,为何每次都要进宫和圣上争吵,一个月见一次面就不能好好说话,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何必口出不逊,恶了陛下,伤了亲情,皇上容忍有限,长此以往水火不容,断恩结仇为哪般?”
诞王充耳不闻,拿起筷子敲着饭桌,有节奏地咿咿呀呀哼唱起来:“只骂得贼昏王装聋作哑,只骂得贼昏王扭转身躯、闭目合睛、羞羞惭惭一语不发;只骂得贼昏王无言对答......”
张氏听得入神,杏仁般大眼睛眯了起来,娇媚照人;王爷唱到兴处,看到王妃的媚相挑眉飞了一个眼,风流倜傥。
麻二一脸幸福:王妃好像晒太阳的小猫,好可爱。
周嬷嬷脸色惨白:诞王作死,全府上下要被满门抄斩喽。
“王妃,传膳吧。”周嬷嬷打断王妃和诞王的眉眼传情,再唱下去就要被鞭尸了。
王爷收了唱腔,用手虚捋着颌下想象的长须,看着眼前摆满的盘碟,脸色发青。
王妃亲自布菜,诞王看着碗里的各种青菜,用筷子夹起一根责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豌豆苗儿。”
“这什么玩意儿?”
“苦瓜炒蛋。”
王爷手里被塞了一个,举着问:“哪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王妃促狭笑着回:“炙牛肉菜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