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撮儿毛一刀劈下,要取徐良性命!
徐良危急之下,顶一口气,继而水蛇腰扭了两下,身体偏开尺许。饶是如此,仍是被削在肩头,片下一片肩头肉。
其余众贼,皆是个个上前补刀。
死,就在眼前。
徐良竟情急之下哇一声大叫起来,叫声中满含凄厉之声。
正此时,红叶寺西面院墙轰隆一声倒塌扑地,有四五名异装壮汉破墙而入!
中间一人猛喝一声,当真震耳欲聋!这叫声初听若猛虎啸山,却又绵绵不断。
徐良被震得头昏欲裂,几欲昏厥!
此时那红拂女剑竟被这叫声震的醒转过来,颤颤巍巍扑到徐良近前,拼力捂住徐良耳朵,言道:“小良子!放心!此番我娘儿俩不致死于此地了!”
须臾之间,一撮儿毛等人宛若中了邪一般,双脚难以腾转,一个个刀剑拿持不住,皆从手中掉落。
徐良虽被红拂奋力堵住双耳,也仍是被喝声催的宛若醉酒,不过他眼见众贼子失智之态,扭动身躯,双手在空中舞动,掐死提线木偶一般,极为惊奇。随即有一名锦缎缠头的汉子飞过来,将手中刀挥了几下,便砍倒书名贼子。
此时徐良反觉得方才被砍中数刀部位,透骨之痛袭来,多少也受了那雄喝之声震动,情绪有些混乱。反倒是真情流露,终似个常儿一般,抱着红拂的脖颈,竟哭了两声,还留下泪来。
那喝声戛然而止,倏忽之间,一名古铜肤色的中年人早已飞跃到红拂近前,伸手便来相扶。
搀扶之际,古铜色中年人激切道:“红拂!你受了内伤?”继而一探红拂脉搏,又道:“还好!内伤并未伤到心肺!此番我来中原,你只管将养便是!”
这时那古铜色中年人将红拂搀起,见她怀中还抱着的徐良眼角竟有泪滴,用生硬的官话大叫道:“这白眉孩童!方才见你以小敌大,独战数贼而不乱无惧生死!怎地如今却苦中带泪!岂是男儿汉作为?”
红拂冲着那中年人翻了个眼睛,扭头回道:“还不是被你那什么于矢毕摩功被震得失了智!才十一岁的孩子!德施蛮子!若不是这白眉小良子,我早死喂了野狼野狗了!我娘儿俩受难之际,你不在还则罢了!这孩子拼死救护我,你还嘲讽于他?”继而抱着徐良,气喘吁吁的坐在台阶上,不再理那汉子。本就受了内伤,又被那德施催动内力的啸声激荡神志,此刻强忍着没倒下。
那古铜肤色中年人德施蛮子武功当真高的出奇,此时见红拂生气,竟蔫头巴脑得凑过去俯首关切道:“看你脸色,你竟受了伤?快说是哪个狼窝里的野狗伤了你!我将他擒来,听你发落,为你出气!”说完,便想近前抱扶红拂女剑。
喝声停下不过只一晃儿功夫,徐良便恢复如常,红拂和德施的对话,他全听在耳中。
此时他奋力挣开红拂的怀抱,颤巍巍的站立在红拂和德施之间,伸开双手,护住红拂,骂道:“好你个蛮子!你想作甚?”徐良肩头和腿上的伤,还在流血,情急之下,血流加快,落地竟滴滴答答有声。
德施饶有兴致的打量这面前的孩子,只见他:
一袭绸缎长衫口子偏偏没对齐,有的没扣,有的扣歪。为了打斗方便,把那长衫束在腰间。长衫撩开之处,露出里面衬着的短靠。偏偏还是个溜肩膀儿,看起来两肩斜垮垮的一高一低。虽然是个溜肩膀,站立之际,看似歪歪斜斜,却隐含这名门正派的功法气度。两条腿儿,又细又长,浑似仙鹤腿儿。只是那长相面容倒是真的太过丑陋,紫面皮像羊肝一样的色儿,大片牙,小小的年纪都黑了牙根,鼻子不大还带着点儿鹰钩弯儿,眼睛不大眼角还向下耷拉着。
德施蛮子平常凝视他人,对方多半为他眼神所怖,不自觉便落了下乘。
此刻德施盯着徐良狡狯的眼睛,徐良偏存了个横竖是死的心,对他撇来蔑视之态,口中还蛮子蛮子的损个不停。德施见状,却忽然朗声大笑:“好娃娃!丑是丑了点,倒也是个雄的!”
徐良也早已在观摩对方,只见他:
身形阔大,所露肌肤一色儿的古铜色,内里趁着褐色衣衫,外罩一件褐色斗篷。斗篷上绣着些徐良看不懂的图案,浑身上下未带一件兵器。面容冷峻,气度沉稳,宛似一座铁塔立在徐良眼前。
德施身后六名古铜色壮汉,虽是在乍暖还寒之际,仍皆仅穿着露肩衣靠,赤裸着双臂,各个肌肉虬结,金环约臂。六名壮汉各擎一把无鞘的大刀,其中一人除了手中刀外,背上还背着一件包裹严实的弯刀,唯有刀柄可见。而另外五人背上各背着一个褐色的不大包囊。
这些壮汉和德施一般,皆是锦缎椎髻,一个个竟都只穿了双草鞋!
徐良打架可以输,嘴上是从不吃亏的,方才听到德施骂自己丑,立刻回骂道:“今朝竟被你一个蛮子笑话!哼!王八绿球球......”
剩下的一连串带着老坛陈醋味儿的损骂之言还未说完,红拂咳嗽了两声,提气止道:“小良子!这蛮子是红文的......父亲。你还是不要骂他......”
徐良闻言,即刻将话头收住,惊愕当场,嘴张的像要吞天,大板牙呲在空中喝风,却陡然间猛醒:“那......那还不快去救红文姐......姑姑!”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