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道人却没有理会他们争吵,看着楼道之中躺着几个死去的兵丁,对着那机关自言自语的道:“奇怪!这机关大部分都已经被人关了,这地上的死尸说明有人闯来过。”
金冠道人大喊一声:“闪开!”
众人急忙闪在一旁。只见金冠道长大袖飘飘,双膀一摇,双掌啪地击在墙上。那枯瘦的手掌竟把房间内侧整个墙壁击塌陷了。果然里面为木质夹层。金冠道长轻轻敲了几下夹层,道:“里面暗器已经发光了,想是有人破了机关。要不便是有人遭了算计!”言毕,又是双掌击出,夹层与肉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夹层倒了下去,竟是往内侧掉落,少顷传来一声物事落地声响,想是夹层往里掉落,砸在地上。此楼里面果然是空心!模模糊糊能看清里面,只见空空的楼心里吊着一张大网,大网之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弩箭,里面隐约包着一个人,犹如刺猬一般蜷缩在网中。身中千百毒箭暗矢,此人自是必死无疑。
有兵士掌过油松火把,众人往里瞧去,只听“哎呀,我的五弟!”一声凄叫,有人栽倒在夏侯仁怀里。正是翻江鼠蒋平蒋泽长!
因为众人此时皆已看清网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名噪江湖的锦毛鼠白玉堂!
众人一阵哭喊,一阵忙乱。钻山鼠徐庆,扒开众人,一个箭步,就要往里跳,要把白玉堂从网里解救出来。
金冠道人,长臂一舒,挡住徐庆。徐庆只觉一股力道横在身前,大喝:“道长!闪开!我家五弟啊!…呜呜…”一言未尽,已是泣涕涟涟。
金冠道长道:“不可往下跳!里面机关还未关尽,毒箭暗弩还多,待老夫尽破消息机关,才能下去。否则非但救不得白五侠,反倒搭进了性命。要进去也是我进去!上层的机关已经关闭,大家到顶楼去!守在顶楼堂厅。”
道长一紧衣冠,双手格开徐庆众人,喝一声:“闪开!”纵身跃入黑漆漆的楼心。众人皆依言赶往顶楼。
金冠道人虽是老瘦,却轻功了得,在楼心里,四面攀援,矫若猴猿,时而腾空挥剑砍断机关,时而壁虎游墙,或拍或关机关。众人在上面只听得脚下啪啪嗖嗖鸣镝破空之声不绝,心下皆是一寒,各自猜测神农山重阳派虽无绝世功夫技压江湖,但就此机关一道足以媲美各门派拳法剑术。但这一座小小冲霄楼便纵使有通天本领又能如何?连闻名于世的陷空岛岛主白五侠都命陷此地!
少顷,众人脚下没了声响,正自惴惴,堂厅中间地板忽地嘎嘎作响,不多时“哗”地一下陷出一个空洞。既而,一个高瘦身影腾身而出,正是金冠道人。道长跃在厅旁,径直走向厅堂左侧夹山,一掌拍下,墙上破出一个洞。道长在洞里一阵摸索。不多时,众人只听脚下隐隐有机械转轴之声,向陷洞看时,那包着白五侠的网正缓缓上升,片刻功夫,“嘎”一声停在了洞口。
众人齐施力,抓住网眼,往上拉动,把那网拖在厅堂内。
只见几乎每个网眼内都布满了毒箭飞针。网中的锦毛鼠白玉堂已是蜷缩在那,血肉模糊,万箭穿心!网底已是凝成了血块。
蒋平、徐庆趋步抢上,抚摸着白玉堂身上颤巍巍的毒箭,放声大哭。
御前护卫南侠展昭两行清泪汹涌落下,缓缓步前,终于“哇”一声哭了出来,扑在网前,抱着蒋平徐庆,三人痛哭流涕,抱作一团。艾虎早已是晕倒在地,被王朝、马汉搀了起来。众人早已经悲声四起。
那白衣剑客夏侯仁眼里含着泪珠,一步步走向前,去解那网口,却如何也解不开,大怒,一把抽出背后白云剑,一剑挥去,只砍断了几根网绳。
金冠道人望着这群人,上前一步,伸手轻挽慢扣,解了网眼的玲珑结。
徐庆、蒋平、展昭等业已站起身,一根根往外拔那毒箭,每拔一根,便哭一声,宛若揪心一般。众人拔完,褪去网,徐庆一把抱出白玉堂的尸体,泣不成声。
忽在此时,白玉堂身体里“哇”的一声孩童哭声!众人皆是一惊!
蒋平哭着翻开白玉堂蜷缩的尸体,一个孩童从白玉堂怀里滚了出来。诸人看时,正是摩山大剑龙云鹏的幼子龙天彪!
显然!白玉堂用身体包住龙天彪,挡了机关的箭矢!
众人皆叹:“好个侠义的白五侠!”蒋平诸人却只是痛苦,一句话也讲不出。金冠道人眼中含泪:“孽徒!害人不浅!白五侠,请安息!贫道定会擒拿孽徒!于你灵前祭祀之!贫道将在神农山重阳派为你立下灵位,让门徒鉴之。”
颜查散闻得白玉堂命丧冲霄楼,一个刚强的汉子,面对敌众的万千兵矢淡定自若,听了这个噩讯却蹶了过去。苏醒之后,书信两封,一呈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相,一本上奏四帝仁宗。
仁宗、包拯皆是大惊心痛,命厚葬之,追封骠骑都尉,三代世袭之。
那龙天彪,诸人问他半天,只从其口中得知其名为龙天彪,剩下便是他的哇哇哭声。
蒋平也有一子,名曰蒋昭蒋小义,比龙天彪大了两岁,便收了龙天彪为义子,同蒋小义共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