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和吉富贵看完房子敲定了陈志远的事情后就走了,半个时辰后到了荷塘镇。家门口有一个人蹲在墙根底下抄着手等着呢,父女两个开始以为吉树财一家又作妖呢,下车一看不认识。
那人也站起来看向吉祥问道:“是崔衍媳妇吗?”
“你是哪位?”吉祥满脸疑惑这些年没有这么称呼她。
“我是崔家村的,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叔,我和崔衍的爹是没出五服的叔伯兄弟。我叫崔仁德,崔衍肯定知道。”崔仁德自我介绍道。
“那你来有什么事吗?崔衍不在家,去了临县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吉祥对崔氏族人没有好感,如果他们当初帮一把手,崔衍不至于差点丧命。
“崔衍的爹,就是我堂兄,中风瘫痪了,崔行那狼心狗肺的两口子,让他爹住在东厢房里,平常也不管,每天给送顿饭吃。我那堂哥话也说不清楚了,腿脚也不灵便,有一天爬到门口,被我看到了,断断续续地听出他的意思。说崔行不孝,让我来找崔衍。”来人说完满脸期望地看着吉祥。
吉祥真是头大,这又是什么事,小儿子挨欺负的时候,一言不发,偏心偏到他姥娘家去了。崔衍摊上这是非不分,又自以为是的爹,是崔衍的悲哀。这不,他的好大儿子指望不上,把他不当人的时候想起了他小儿子,他心里没有愧疚吗?
“崔老爷想怎么样?”吉祥问道。
“他想让崔衍把他接到荷塘镇来。”崔仁德小心翼翼地说,他知道这要求太过无理,崔衍本来就是入赘的,赡养母亲就是吉家人厚道,又养身无分文瘫痪在床的父亲,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想到吉祥说,“好,不过让崔老爷写状书告崔行不孝,卖掉的一百亩地如数奉还,把扒掉的房屋恢复原样,办到这些我们养,不愿意就按契约来。”
开始吉祥说好的时候,崔仁德还很高兴,听到后面的要求,脸色有点为难,“这个,我回去和堂哥商量一下,过两天再给回信。”
吉祥叫住要走的崔仁德,“堂叔,婆母陪嫁的那一百亩地,没有卖,是崔行为了不分给崔衍转移的财产,现在地契在他舅子手里,这个很好办,如果说卖了就按市价赔偿。不孝敬父母,残害手足数罪并罚,可能斩立决。如果把一百亩地还回来,把房屋还原,刑罚可以从轻。”
吉祥想以崔仁义那个德性肯定不会告他的大好儿子,人家还有孙子呢。
果不其然,过了两天,崔仁德又来了,说把意思给堂哥说了,堂哥不愿意,说崔衍是他儿子负有赡养他的义务。
吉祥就呵呵了,“堂叔,这么远你就不用来回跑了,如果他看不了麻烦你给他念念契约。每个人都为自己行为负责,既然崔老爷愿意受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吧,你把这一个月的药给崔老爷捎去,他喝不喝我们就不管了。”
崔仁德也是无奈,他什么也不能说,崔行残害崔衍的时候,他们一家在外地,前几年刚搬回来。看到堂哥的家一片废墟的时候他还很震惊,他们这几个堂兄弟就是崔仁义混得好,没想到几年不见家破人亡了,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崔衍的爹娘凶多吉少。
又过了半月,崔仁德又来了,这次崔衍在家,
“你爹说按着你们说的去办,现在崔行一天连一顿饭都不给你爹吃,说吃了就拉,就别吃了。你爹现在瘦得剩一把骨头了,你们给捎去的药也没给你爹吃让崔行的老婆给卖了。我也找族长了,族长说管不了,还说有这么有钱的儿子养个爹那不是小菜一碟吗?说不能打官司,影响族里的名声。”
崔衍气得脸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眼神发冷,“看来崔氏的族长该换换了,毫无原则,纵容不孝不悌,残害手足之人,鼠目寸光,满口仁义道德,实际净做龌龊之事。让这样的人当族人崔氏家族早晚毁了。”
崔衍知道当年他哥给族长送了钱财,族长任由他哥扒房卖地,勾结人贩子把他卖了。
崔衍写的诉状,让王老先生看了一下,王老先生给修改了几处,就拿给崔仁德回去让他爹签字按上手印,明日一早去县衙击鼓鸣冤去。
崔衍给了崔仁德五十两银子,让他雇辆马车明天一早拉着他爹去吴县县衙。
崔衍就让半夏去崔家村,收集证据,把启叔开的药方拿着打听一下崔行老婆把药卖到哪里去了。
崔衍又去吴县县衙拿着曹聪的令牌,找了监牢的牢头,让人贩子写了证明,按了手印,崔衍塞给牢头两锭银子。说到时候尽管来提审,这人贩子秋后才问斩,还有时间。
第二日一早,吉祥崔衍带着半夏就去了吴县县衙。
这些事没让赵氏知道,害怕她伤心。赵氏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一些,也不问,看吉祥他们一早就走了,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崔衍的爹崔仁义已经到了,躺在铺着被子的门板上,瘦得真剩一把骨头了,崔衍看到眼睛发酸,别过头去。看到他爹这个样子再深的怨也就淡了。
崔仁义啊啊啊想说话,可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鼻涕口水流了一脸,崔衍蹲下,用手帕给他爹擦干净,他爹又哭了,这大概是感动地哭。
吉祥看到崔仁义躺在门板上瘦成那样,也觉得凄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对崔行的行为哪怕有一点不满,崔衍也不会和他爹一刀两断。崔衍是寒了心,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顾及手足之情没有真的把崔行送到牢房。
多行不义必自毙,残害手足,虐待亲爹,这刑罚轻不了。本朝注重孝道,辱骂虐待父母的处以刺字,割鼻,斩脚甚至死刑。
当衙役把崔行夫妻带来的时候,崔行吓得脚都软了,让衙役拖进来的,他老婆更别说了,就差尿裤子了。
县令姓丁名宴,曹聪问偷偷跟来的王老先生,“师祖,认识吗?”
“哼,丁老怪的孙子,比你还淘气。”
曹聪………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丁宴想装一些下,捋捋胡子,但没有啊。
“小民崔仁德,崔家村人,小民堂哥患中风之症口不能言,委托小民代为申诉。”
“小民堂哥崔仁义归其长子崔行赡养,家中财产都由崔行继承,堂哥去年冬月突得中风之症,崔行就把堂弟一人舍于东厢房内,一天送一顿饭,后来两天才给一顿,说吃了拉,还不如不吃,致使堂哥瘦弱至此。有天堂哥趁家中无人,爬到门口,正好遇见小民,这才知道堂哥的状况。小民代替堂哥告崔行夫妻不孝,虐待亲爹。还有为霸占家产,残害手足,欲勾结人贩子卖掉亲弟,致使其弟崔衍远走他乡。”
丁宴听后问崔仁义:“崔仁义,你堂弟说的可是事实?如果是,你就点点头。”
崔仁义边点头边啊啊啊。
刚才,吉祥让半夏出去买了一个榻还有一床厚棉被,让崔仁义躺在榻上盖厚棉被。崔仁义又流泪,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崔行,崔王氏可知罪?”丁县令问道。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们是孝敬老人,一天三顿,顿顿白面馒头,自从父亲生病,我弟弟崔衍一天没管,我父亲就是去找崔衍要钱时,被崔衍夫妻气病的。家里的地卖了,给孩子看病花了。我弟弟是自己跑的,我们可没想卖他,他嫌弃干活劳累才跑的。”
“县令大人,请允许证人作证。”崔衍上前行礼。
“你是何人?”丁宴眼前一亮,这是男人吗?怎么长这样,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也不丑,只是和崔衍比就不够看的啦。
“小民,崔衍,崔行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