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聊天的时候她的表情全程面瘫脸，说话也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并非做不出其他表情，只是我很难会产生情绪这种东西，是悲是喜我都能演出来，可终究是假的。”

听到她的话夜洛愣了一下，他记得他应该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自己的疑问。

“不必惊讶，我偶尔能听到他人的心声。”

若水转过头面向夜洛，看着她的眼睛，他突然打了个寒战，这双眼睛深邃似无底之海一般，任何事物都无法引起波澜，它可以洞察一切，却也没有任何温度，像一个冰冷机器。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做志愿者的原因。”说着她收回了视线，将头转了回去，目光像是看在店里，又像是看在远方。

只听她陷入了回忆，向夜洛娓娓道来。

山海经中记载在东海之外有这么一处地界，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名曰——归墟。

在这里世代生活的是鲛人族，他们人首鱼尾，善耕织龙绡，能落泪成珠，一呼一吸便可唤起惊涛骇浪。

鲛人王膝下有两个可爱的小公主，两位公主无论外貌还是声音都如出一辙，只是姐姐温婉大方能言会道，很是会讨人欢心，鲛人王与皇后都很宠爱她。

而对天生无爱无恨无喜无悲、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的妹妹却厌恶至极。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们并不知道，妹妹天生有一种能力，可以偶尔窥见他人的内心。

鲛人王和皇后心里对她的厌恶与恶意自然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她不明白，但也不难过，因为她根本不知难过为何物。

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她和她的姐姐区别对待时，她才得知，自己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感情上的缺陷，她在修炼上的天赋远远的超越了她的姐姐，她的母后，她的父王，甚至是几千年来的所有族长。

嫉妒，怨恨，不甘，厌恶，这是几百年来他人对她的所有情感。

她认为所有人都会讨厌她，这才是正常的，直到某一天一个不正常的人出现了。

就在两个月前，魔域琅玕的魔龙族派来了使者，说是现任族长的兄长自百年前的六界宴会中对归墟海的鲛人公主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怀她明媚的笑容。

眼看就要过度思念成疾，因担忧兄长的健康，魔龙族族长深思熟虑后决定上门提亲。

提到鲛人公主的笑容，自然指的就是大公主。

被魔族上门提亲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鲛人王、皇后和大公主这么认为。

原因无他，魔族在外界的风评一向不好，传闻魔族都是没有心的疯子。

大公主很害怕，她认为自己嫁过去了绝对会被折磨致死，可他们小小的鲛人族如何能与魔族相抗。

就在这时他们想到了与大公主一模一样的小公主，说是要娶公主，可也没说娶哪个公主啊。

正好疯子和冷血动物凑一起，绝配！

如果只有一条鱼，它死掉了，你可能会伤心，如果有一池子的鱼，那谁又会在乎死了一条鱼呢。

鲛人王和皇后也是这么想的，女儿有一个就足够了，况且两个女儿还都长得一模一样，那么让其中一个女儿牺牲他们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本来他们也不喜欢小女儿，权当是清理门户了。

只不过在小女儿面前说的就不是一回事了。

天真的小公主还以为真的有人喜欢自己要和自己成亲，她十分的差异，心想这世上还真有不正常的人啊。

可惜如果她这时能听到父王母后的心声的话，就会立刻明白都是假的，可能力偏偏这个时候没有发作。

为了这个特殊又不正常的人，她积极的行动了起来。

或许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期待的想法，也是第一次主发的想去做什么事。

在鲛人的传统里，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留下九十九滴泪水化作珍珠送给他。

可她却因为情感缺陷流不出泪水，所以无法实现，为此她决定到人间修行。

人间是七情六欲最为丰富的世界，她认为在这里可以让自己体会到情感，可以流出饱含爱意的泪水。

不顾父王母后的反对，她以武力开辟了一条道路，踏上了这个是非多情之地。

“所以你来这里打工就是修行？为了能流泪？”

夜洛听完后陷入了‘想不到若水竟有这样一个悲惨的童年’以及‘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家长’的唏嘘之中。

“不过来这里工作了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那是当然了，这都忙成什么样了，估计在这家店修行只能体会到无尽的工作吧。

夜洛在心中默默的吐槽着。

“不过……”夜洛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的话：“也不能说是全然没有收获吧。”

听闻若水转过身来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读不出任何情绪，不过夜洛猜她是在疑惑。

“就在你收到提亲的那一刻…”

“在你想要为他流下饱含爱意的泪水时…”

“在你为了修行义无反顾的冲出归墟来到人间…”

“你的心里一定全部都被他占据了。”

“我想，这种感情一定就是…”

“欣喜。”

若水听闻出奇的愣了一下，金玉般的双眸中不知是激动还是怎得，染上了一层水雾，灯光照射在上面显得晶莹剔透，波光流转。

那张几百年来未曾有过一丝动容的脸上此刻竟是甜蜜与幸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