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亮,李登云欠伸徐起,这夜睡的甚是疲惫折磨,屋梁上那只老鼠东窜西跑搅弄的人心烦意乱不说
胞弟李立军同样不让人省心,除了扯鼾之外,肚子里跟过火车一样响个不停。
李登云虽烦躁却也无可奈何,人一旦骤然摄入过多油水,难免咕噜咕噜叫,尤其是岑寂的深夜响声更为明显,这还是肠胃强的,肠胃弱的能拉的人脱水。
荤腥虽好,对虚不受补的人而言可是剂毒药。
将国防绿外套叠好放进柜子里,李登云套上虽破旧却整洁得体的褐色便服,准备吃完饭独自去前门大街卖野猪肉。
除了周三要捐给钢厂的那头野猪外,空间里可是还有一头200多斤重的大野猪,再加上昨天夜里新鲜宰杀的那头猪肉,可是笔不小的收入。
“起来了,暖壶里有热水,知道你不喝豆汁儿,你嫂子特意熬了碗猪杂汤趁热喝吧。”
赵冬梅白天有早课,已经吃好饭,收拾利索后又裹了一条褐色围巾,匆匆外出赶公交去了,只留下嫂子许小霞边吃饭边用铅笔在报纸上算账。
李登云凑近才听清,嫂子原来是在盘点昨天那头猪的出肉率,一头300多斤的野猪扒掉厚重猪皮,放完血,摘掉猪下水肠子。
再剔除掉猪头,猪蹄、猪尾巴以及分给院里即困难家庭的猪肉后,剩下的纯肉带骨还有192斤,按照6毛一斤的市价折合115块5毛2。
李登云有些哑然,大嫂果然精明能干会持家,难怪折腾到后半夜还没睡,原来是一分一厘的在上称。
“登云你醒了,猪杂汤在炉子上煨着,用毛巾垫着,当心烫到手。”
许小霞听到声音停下动作,准备去帮李登云端饭,嫁到李家没多久,赵冬梅便把账本给了许小霞,再加上她在厂里的活轻巧,所以许小霞慢慢的开始操持起家务。
而记好账,便是管家的头等大事。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粮食米面、家具的开销支出,通通都要记到账上,原本李立国工资都是攒着供自己开销。
但当许小霞管家后,李立国的吃喝拉撒,工资补贴全部都拿到账上,大大的缓解了李家的财政窘境。
李登云虽然对大哥李立国嗤之以鼻,但对大嫂还是要竖拇指的,这些天每晚帮自己和立军,烧炕,做饭,打扫卫生苦劳很大。
“嫂子你坐着,部队勤快惯了,你要让我不动那浑身才刺挠呢。”
从陶罐里取出昨夜卤好的杂碎,浇上一勺卤汁,伴着玉米糊糊再搭配上咸菜白面馍馍,一顿丰盛却不怎么健康的早餐便匆匆下了肚。
“嫂子,这是我在部队攒的粮票,还有粮食本,家里到粮站领粮食的时候多换点细米特等粉,不然挺大个人总在家里吃白饭说不过去。”
李登云打个饱嗝,把部队里攒下的粮票和粮食本尽数拿给了赵冬梅,现在李家多了张嘴的开销,虽说肉是不愁,但米面这种碳水还是不能缺的。
总不能一直喝玉米糊糊,吃地瓜干吧?
这两种粗粮可不顶饿,自己到保卫科是保卫生产保卫职工的,饿成了软脚猫不纯属糟践。
“粮本我拿着,这么多粮票我不能收,登云听嫂子的,好好攒着,以后成家娶了媳妇用粮票的地方多着呢。”
许小霞最初还以为几十斤粮票,结果看着李登云不由分说递过来厚厚一大沓粮票,还都是全国粮票,慌忙拒绝,无论李登云怎么坚持都是不肯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