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凤凰牌自行车扎在桥边,李登云找了块干净的台阶坐下喘气,董婉貌似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心动魄中,小脸煞白一片。
“饿了吧,喏,我嫂子做的餐饭,不比卤煮火烧差。”
把斜挎包里早上备好的午饭递给董婉,李登云全然没有刚才大闹饭店似的凶神恶煞,声音轻着,目光清澈。
“李登云,你……”
董婉眼波流转,盯着阔别数年之久的李登云,只觉得比参军前身材更高大雄健了,浓眉大眼,硬朗中带着柔和,俨然有股浩然正气衬着。
“没事,在南边战时饥一顿饱一顿,习惯了,糖原分泌的多,饿不了。”
李登云见董婉这种时候还牵念着自己,心里竟有一丝隐隐的感动。
细一瞧,觉得这姑娘五官精致,大眼睛水灵灵的,长相甜美,尤其是生气时抿着嘴的小模样还真撩人。
董婉翻了个小白眼儿:“让我吃,你倒是把筷子给我呀?”
李登云:……
天高云淡,细风和煦。
桥下流水潺潺,不远处是刚播上种的麦田。
桥上金童玉女,并膝坐在石阶上,清润女子安安静静往嘴里送着饭,男子则以手遮额,望着远方天空烟囱里飘起的滚滚黑烟,怅然。
62年,这是个热火朝天的时代,是铁与火的时代,高耸入云的排烟囱亲眼看见的和灰白照片呈现的,是迥然不同的印象。
“62年底,再有一年多,罗布泊那声震撼人心的巨响不远了……”
李登云思绪飘散,小声呢喃着。
董婉听的不是很清楚,但见李登云出神,也没细细追问,而是享受着眼下静谧的氛围。
“董婉,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想起冷不丁冒出来的女儿,李登云头皮发麻,但又不能不管不问,只得强撑着问句。
“不好,卤菜腌的太咸了,齁人……”
董婉搓了搓饭盒,把口味比较重的部分挑了出来喂到李登云嘴里。
李登云还以为她们一家做的都是文职,平时出汗少,对盐的耐受性和敏感性和普通工人截然不同,所以才说太咸。
然而自己一尝,同样被齁的差点吐出来。
顿时怒不可遏,想起大嫂专门给自己准备的这卤肘子一定是被大哥李立国动了手脚,家里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没谁了。
但看着董婉清润的目光,不好拒绝,只得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幸亏只有肘子是咸的,李登云囫囵吞枣咽下去的快,否则指不定味蕾被摧残成什么样。
“李登云,你这次回来,组只上安排的什么工作,养殖厂吗?可养殖厂不是不允许员工私自带猪出厂。”
“哦,侥幸在南边立了功,提了干,还有两天就要到红星轧钢厂保卫科任职了,野猪是我到凤凰山狩猎的,趁着上面开的个口子暂时没合上,想着卖些钱。”
李登云没隐瞒,一五一十把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董婉,空间系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自然是刻意避开,只是说自己偶然听行人说凤凰山有野猪,所以一时兴起上山打探情况。
“那,你还打架吗?”
董婉歪着脑袋,发出了灵魂拷问。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我这人最讲礼貌。”
李登云摇摇头,一点都不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