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李登云便和于莉走出了剧院,只剩下蔫不隆冬的矮胖子神色复杂,徐指挥训斥一番之后把他赶走了,没交到保卫处算是幸事。
轧钢厂舞剧院是在东北角,周遭除了职工宿舍外,职工家属楼、厂医务室、供销社、理发店、邮政系统、一应俱全,甚至连机枪小炮都样样不缺。
专门的公交车直达全城,这便是万人国营大厂的力量。
李登云和于莉一路沉默着到公交站,眼看着公交车即将驶来,终究还是于莉沉不住气,拦在李登云前面,有些幽怨的问道:“登云,你在恼我跟阎解成的事儿?”
于莉其实是个标准的闷骚性子,看起来娇柔温婉,一汪水般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实则虎着呢,有北方妞那股直烈。
“阎解成是来我家提亲,我爹也是说过只要他家买得起自行车便同意,但我瞧不上阎解成,窝窝囊囊那一点都不直溜。”
“于莉,跟阎解成无关……”
李登云摇摇头,倒不是纠结阎解成,而是确实难以应对于莉和董婉,他又不是色中恶鬼,逮到个人就把持不住。
说俏皮话和实操,有本质性的区别。
于莉还有董婉心心念念的是已经死去的李登云,而非现在的李登云。
欣赏向来不等同于真情,那太虚无缥缈,
唯有时间是检测一切的尺度……
“呀,登云我先走了,耽误白班不行,下次再到四合院找你。”
公交车缓速驶来,于莉未等李登云发话,从挎包里掏出几幅新缝制的袜子,不由分说的塞到李登云包里,急匆匆跑上公交。
李登云哑然,望着几幅崭新的袜子,心里多了几分茫然无措,觉得家里有个这样的小娇妻,貌似生活会有点甜?
工厂是三班制,所以每个时间点都有人,李登云简单逛了一下轧钢厂的供销社后,发现轧钢厂供销社的商品明显比外界档次高上许多。
这年头国营工厂职工吃香,不仅能领薪酬还有福利待遇,不用考虑35岁即失业的魔咒,全套劳保俱全,等结婚厂里还要分房子,逛供销社的,基本上都是面带笑容。
可惜后来,铁杆庄稼没了,
下岗了,最幸福的人沦为最悲惨的人……
李登云掂了几瓶汾酒,又买了瓶酱香茅台,付完钱之后出了供销社。
剩下的时间便好消遣了,沿着东直门逛一圈,晃晃悠悠的回了四合院。
由于晌午的时候已经在贾家吃了席,所以下午没在贾家吃饭。
一家子的晚饭照旧,区别便是不缺肉了。
唯独李立国眼巴巴看着,默默流泪。
“登云,明天到保卫处凡事留心,别让人揪住尾巴。”
饭后,李战苦口婆心的交代了一番后,便熄灯睡了。
……
是夜。
李登云躺在炕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全无睡意,窗外有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