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下来,舒窈就脱衣上床了。素萍扔陶醉的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还一脸怀春模样,嘴里不停叨念着,“那三皇子长得真好看啊,身材不是顶魁梧,却夹杂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之风,不愧为皇室子嗣,可比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强了百套不止,尤其那双眼睛,深邃有神、高深莫测,被他看上一眼,浑身骨头都酥了呢。”
有吗?舒窈没觉得,唯一的感受就是害怕,发自内心的恐慌。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几百号人的目光中精准捕捉到她窥探的,这真是个感官极度敏锐之人。而他的视线又太过阴森,像两根冰锥,直直扎进你心里。
可他中的毒香又是什么香呢?舒窈闭眸思索着,猝然灵光一闪,应该是曼陀罗、紫尾藤、还有花樱草几种花提炼而成的香料,其中还有几味可以让人无法聚力的草药。如果没猜错,是有人故意用这种毒物封住了三皇子的内力,让他武功尽失,而且因为曼陀罗和花樱草皆含毒,服下还会让人腹痛难忍。
可三皇子居然能在服下此毒物后依然坦然自若,众目睽睽之下照常练兵,也算是耐力超群了。
舒窈是个嗅觉极其灵敏之人,没来军营前,一直随爹娘生活在南方,爹是城中有名的大夫,自她有记忆起,就是在各种草药堆里长大的,家中院子总是支满架子,上面摆着大大的簸箕,一年四季晾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而自小耳濡目染,她对草药也生出了极大的兴趣,跟着爹爹学写字,识药材,成了她童年中最大的乐趣。
五岁时,爹开始遮住她的眼睛,锻炼她闻味识药,经过八年积累,自然被训练出超乎常人的嗅觉。天下香料、千种药材,距离百米她也能从流动的空气中嗅到蛛丝马迹,进而辨别出是什么。可在她十三岁那年,外蛮打入中原,爹娘还有刚刚一岁的弟弟,都死在了那场战火里。
虽然成了舒家唯一的幸存者,但粮田不复存在,房子夷为平地,她开始了漂泊无依的生活。一年后,军队贴出告示要招奴,她便毅然决然进来了,虽干的活繁重、辛苦,但好歹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住,还能有口饭吃,这对于她这个孤苦无依又居无定所的孤女来说,已经很好了。
“舒窈,你说……我要是去三皇子面前转一圈,他会不会喜欢上我?”素萍千娇百媚的撩撩头发,“也许吃惯了大鱼大肉,对我这种清粥小菜更感兴趣呢?”
“嗯!”舒窈把胳膊枕在脑后,闭目凝思着,所以只心不在焉回了她一个字。
“哼!无趣!”素萍生气了,把手上的梳子甩过来,正好砸在舒窈脸上,痛得她嘶了一声。
“木头,原来你也会觉得疼啊?也对,我问你也是白问,反正三皇子也不会看上你,瞧你长的丧气样,让人看上一眼都嫌烦。”素萍撅起嘴,转身爬上自己的床就睡下了。
舒窈有些气恼,好无理的话,明明是她仰慕三皇子,怎么反到扯自己身上来了?但也不打算跟她计较,只起身把门板挡上,又熄了灯,才重新躺下,不多时就沉沉睡了过去。
谁成想午夜刚过,突然门板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舒窈和素萍,二人一骨碌做起来,全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薄薄的木板就被一脚踹开,闯进来一个身壮如山的壮汉,因为帐篷内极其黑暗,也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素萍尖叫一声,飞一般跑到了舒窈床上,然后就躲在她身后不肯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舒窈壮着胆子问,但一想能自由出入女奴营的,身份应该不会太低。
那人也不回答,只大步走过来,一把拽出来了素萍,“听你声音娇滴滴的,就你了,跟我走。”
他声音一听就是个武夫,豪放粗犷,也不管素萍如何挣扎尖叫,扯过人就走。
舒窈傻眼,不明白大半夜的怎么会突然闯进这样一个人,再想去阻止,却被他一把大力甩开,“别动,老子是前营一等将军,你再敢阻挠,小心我下令斩了你。”然后就拉着素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舒窈跌坐在地,全然不知那个一等将军要抓素萍去做什么,一切事情只发生在转瞬间,要不是看到地上那碎裂的门板,她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可猛然,远走的脚步声又折回来了,素萍被像小鸡仔一样甩进帐内,那将军嘴里还骂骂咧咧倒,“他奶奶的,晦气,竟遇见个来月事的,那就只好换个人了。”
舒窈听罢,心里蓦地一紧。素萍惊吓过度,一得到自由就连滚带爬躲到了矮柜后面,呜呜咽咽道,“对,我、我身子不干净的,你抓她,抓她去吧。”
一等将军走过来,薅起完全愣住的舒窈,不由分说再次拖出帐外。她毫无防备,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尽管脚步在暗夜中跌跌撞撞,可无论她跌倒多少次,马上就能被那个力大无穷的将军利落拽起来,继续脚步飞快的往前走着,似乎十分着急的样子。
身后素萍的哭泣声立马停止了,然而她已经来不及去怨恨那个女人,只感觉自己离帐篷越来越远,也离女奴营越来越远,可四周太黑,她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被动随着那个男人的步伐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