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回倒差人来请了?
就在萧谣暗忖之时,婆子显是等得有些不耐了,催促着:“姑娘快着些吧,族里的姑娘们都等着您呢。”
这话说得忒假,惹得阿左一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大房那几个眼睛长在犄角上的姑娘能等着自家姑娘?反正阿左是不信的。
不论心里如何犯嘀咕,萧谣一番思量之下还是去了萧氏族里。
族长是萧丞相堂兄,在族里很有些威望。其嫡女萧言芳也因常得些京中精致的绢花或一两件别致的玩意儿在众姐妹面前颇有些自得。
萧谣到时,恰看到萧言芳正拿了一匣子精致的绢花,傲然挺着大-胸-脯,翘根兰花指喜滋滋地捏了朵绢花在手由着姐妹们细瞧,间或在众人谄媚地笑语中嚷几句“只可远观不得亵玩哦”。
萧谣也不做声,嘴角噙出丝讥讽的笑。她四下环顾,终在族长老太太的身边见着丁婆婆后,才安心找了个僻静处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装模作样的那几人。
萧言芳的庶妹萧言梅眼看被人挤到了边角,却一片丝线也不曾摸得,气愤之下,正好抓到萧谣这个能出气的,不由指着萧谣气急败坏道:
“喂,萧谣,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祖母请安?当真是个没规没矩的。”
在萧言梅看来,自己虽是庶女,总也好过萧谣这个无父无母,仰族里鼻息过活的孤女。就算这孤女长得貌比天仙,可这又怎样,女子嫁人可不只看脸面,面上说是“德言容功,一样也不能少。”其实私底下拼的还不是家世?
就说京城里的那位萧大小姐,自家嫡姐口口声声只说这位丞相女长得远不如她。只那又怎样,人家萧大小姐可是京中贵女,听说还早早就订下了秦王世子。
秦王世子啊!
萧言梅一双略有些三角状的眼睛放光:这位萧大小姐将来可是妥妥的世子妃!
人呐,只有托生了好人家才能有好命!似萧谣这样子的,越好看越薄命!
想至此,萧言梅眼中掠过一丝嘲讽,看向萧谣的目光越发不屑起来。
萧谣却似是闻所未闻一般,只淡然坐着,间或还随手拈起块如意酥,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萧谣,我同你说话呢,你耳聋还是哑巴,居然敢漠视我!”
一个孤女居然无视自己,这让萧言梅心里愈发愤懑,兼之方才嫡姐萧言芳对她种种奚落,使得萧言梅更加刻薄:
“要不都说有人生没人养呢,你这样子真是丢人。可怜丁婆..”
“啪!”
萧言梅将要再说,却被一声闷响和萧谣手下的动作骇得止住。她愣愣地看向萧谣:这萧谣定是疯了吧,好好一个桌角被她就这么给毁了?这可是祖母最喜欢的楠木桌案。
等等,
萧言梅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跳得生疼,她好像更应关注萧谣吧,眼见着萧谣不过是随手一拍,那桌角顷刻间就碎了。怎几日不见这妖艳狐狸筋就这般厉害了?
妖孽啊,这就是个妖孽!
萧言梅嘴角微动,却不敢将心中话吐露分毫。身子还往后退了退。
众人一时寂静无声,看绢花的、讲绢花的,俱都停了吹嘘、捧逗的活儿纷纷朝萧谣看了过来。
却见少女若无其事地上下轻拍了拍洁白如葱的手,对着一众人莞尔一笑,赋道:“春风吹,闻犬吠;”
言毕,水灵通透的双眸逡巡了一圈子后,红唇轻启,甜美地念出下阙:“随手一巴掌,归位,归位!”
“萧谣,你....”
萧言芳还待再说,目光在那断裂得整整齐齐的桌角上逡巡一遍,不由缩了缩脖子,终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