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青挣扎,却被摩什昱捧定脸,彻底捂住双耳。
他用元神一字一顿道:“难道你要我斩断野种的神脉吗?还是说你不想见到你的母神?不想问问她为何挑断你的神脉?”
涕泪滂沱的女人抖颤着身子,哽咽颔首。
陡然,西天如血的残阳里,白羽金甲的羽神立于烈火凤凰上,身后领着遮天蔽日的十万羽族精兵赶到。俱是一夫当关的勇士。
摩什昱勾动轻蔑的嘴角。居然没死!
回顾兀自纠结愣怔的端木青,她目力失得十之八九,看来是瞧不见来人的。
正好,他也不要她眼里再有旁的男人。
一把推开端木青,摩什昱挈着血月剑迎战羽神。万翎破云箭破空纷落,连朱厌也投身战事,血腥味越来越重的荒原,尸山骨海,残肢断腿堆砌成修罗战场。
陡地,斜刺里飞来一根羽箭,带着耀目的金色梧桐火,闻风却躲避不及的端木青被一箭刺穿肩头。
梧桐火焚身的熟悉感瞬间提醒了端木青。这是万翎破云箭!
他没死?
不顾侍卫阻拦,大着肚腹的女人冲下戈壁山峦,踏着断肢残躯,在烽烟火箭里嘶声高喊:“羽知弦……长忆!”
杀红眼的妖兵见人就砍,哪怕是站在妖王殿下身后的女人,何况端木青乱发披面,肩头中矢。倒更像三清的细作!
“长忆......”
羽知弦乍闻呼喊,分神之际手臂不慎中了一剑。循声而视,一个怀孕的女子左支右拙地躲避着无眼的刀剑。
不看尤可,一见到那女子的形容身姿,羽知弦便头痛欲裂,神识里莫可名状的巨大悲伤汹涌泛滥。
心口的疼楚不知伊于胡底?
她是谁?为何也在找长忆?长忆究竟是谁?
陡地,一柄冷剑迎着女人背心刺来。披霞山的无名修士看得分明,这女子初时就跟在妖王身后,她腹中怀的一定是妖王的孽障。
死伤无数同门的修士,仗着最后一口气,欲要刺死妖王的女人泄愤。
浮在半空的摩什昱余光瞥见情急,旋身来救,却将后背让给羽知弦。赤炎法剑挥下,妖王肩头受伤。
忍着伤势,摩什昱抛出血月剑,将那偷袭泄愤的无名修士贯胸刺穿。
男人携着怒吼落地:“你跑出来做什么?”
回过神的端木青急切地抓着摩什昱,问:“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没有死!”
怒不可遏的男人反掌拔出血月剑,回顾远处扶额跪地的羽神,神色傲然,端木青的元神收到密语:“他是没死,不过他不止忘记你还恨你,不然何以用神兵伤你!”
他要是猜得没错,见到端木青险遭刺背却无动于衷的羽知弦,只有一个理由可解释。元神重伤的羽神什么都忘了,甚至忘记了曾经深爱的女人。
将怔忪的女人抱在手臂,披风猎猎的摩什昱留给羽神挑衅的目光。
羽知弦极力抑制头疼,昂然放言:“放开她!”
不知何由,当他眼见女人被抱在其他男人怀里便酸涩难耐。下意识的,他就想抢回女人。
连羽知弦也被自己的念头吓到。自问,他不是随意留情之人。何况是别人的女人。
摩什昱紧了紧怀里的女人,大获全胜般倨傲:“她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话落,血衣黑甲的男人陡地飞身回到和曦鼎旁。
任由悲恸漫过全身的女人,迟钝地回望空有明光的远处。也许他就在那里一直看着自己。他一定是气自己刺伤他,还让他走!
故而见到自己也假装陌路,两不相认。一定是这样!
肩头的箭伤火辣辣,心头的伤痛更压得人透不过气。
放下端木青后,摩什昱设置护界屏蔽羽箭和流矢,拧头又杀向蹙眉难解的羽神。
一直凝视山峦的羽知弦,根本挪不开眼,女人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星眸岑寂而悲伤。她是谁?
直到血月剑杀到眼前,羽知弦才提剑应战。就算奋力迎敌,他也时不时眼风扫过女人。像是一种习惯,刻在血脉里难以磨灭的习性。
端木青眼里空明无物,耳畔是不真切的空远和嘈杂。不被原谅的女人任由悲伤在灵台呼啸,任凭哀默袭遍每一条心脉。
如果一切能重来该多好!
她就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而非苟活在永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