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湿哒哒夜行衣也掩盖不了清俊的男子静静盘坐,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而田四郎他们虎视眈眈围在对方旁边。
至于亲爱的小五,则满面阴沉,像是个在心里盘算怎么把人大卸八块的坏蛋。
“难得见你这么生气,他到底怎么惹你了?”
“恩将仇报的狗崽子!”
吴稚伸出她的拳头,微微露出宝石的一条缝:“他用这个迷惑我,肯定是想趁机控制我的心神,来挟持我。”
“我不是,”男子道,“我把血吐你身上的时候,你表情太可怕了。我怕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因此就拿出了惑心莲石。”
骆九熙的目光落在吴稚那握着惑心莲石的拳头上,权杖隐约告诉她,这个石头有用。
“你要多少天研究它的特性?”
吴稚迅速明白了骆九熙的意思,问地上那人道:“这石头,哪里还有?”
“世间仅此一枚,下一枚要等到十年后,地点在道宋内廷。”
吴稚在正事上一般不会瞎折腾:“给我三天时间。”
骆九熙点头,顺便给田四郎一个眼神带走地上的人。
吴稚下逐客令:“我要开始工作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诺!五当家。”
当晚,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感觉要昏过去的吴稚走出自己的房间,去厨房拿吃的。
路上碰到田四郎。
虽然吴稚没问,但老田还是把白天那个人的事给五当家简要汇报了一下。
“这人吧,是晟王府中的暗卫,叫龙二。跟王府中的女人盗窃了府库之后私奔,结果没被王府的人抓到,反而被那个女人背叛,落入江中。”
“咦,好老套,你信这个?”
“这故事世间常有,像五当家您说的,老套。但我观龙二此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简不简单,不关我的事。我只需要他口中关于惑心莲石的信息。”
“是,我会整理一份出来。”
吴稚满意走到厨房,却在此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五当家缓缓逼近正在盛饭的龙二:“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一颗惑心莲石!”
“何出此问?”
“不然,骆九熙怎么会让你来厨房,你一定是迷惑了她。”
龙二拿起筷子:“我与大当家相谈甚欢!我早说过了,我又不是歹人,大当家又为何要防着我?”
哼,你就在这瞎说吧,待会儿我自己去问。
龙二甚至好心给她盛了一碗饭。
就这炸鱼和豆瓣酱,吴稚吃得嘎嘎香,很快就把这个有点讨人厌的人给忘了。
不仅如此,老天爷似乎还觉得她不够开心一样,还送了她一场免费戏看。
船的左边,又是一阵熟悉的喧闹声响起。
白天,吴稚没空去看江面上的打打杀杀。
但现在吃着饭,对这些事情的兴趣就呈直线上升。
她和龙二挤在厨房的小小窗口前。
“这人,好像之前就见过。”
那以一挑十的老头就是那个吵着为女报仇的家伙。
龙二像赛场上专业的解说员道:“此人乃是我朝皇室供奉,负责拱卫内廷。他的女儿因为与万灵教教主早逝的夫人相像,因此被掳去。那女子宁死不从,整日以泪洗面,最终怀着万灵教主的骨肉,投江而死。至今尸体未寻见。”
吴稚懒得吐槽这狗血剧情,开始阴谋论:“肯定没那么简单,这万灵教一听就不是个善茬,而朝廷供奉找它的麻烦,谁知道是不是出自皇室的旨意?这对父女不过两方博弈的棋子罢了!”
龙二:“……可是这个供奉已被皇室开除了。万灵教是当世三大教之一,是道宋最有名的邪魔教派。就连朝廷也不愿意惹他们,因此这位前供奉等于被放弃的。”
吴稚瞪一眼他:头脑简单!其中肯定有内情!
她才不信这就是个纯粹的狗血爱情故事呢!
他们在这边辩,那个倒霉父亲那边,已是再次被打退。
或许是船上的万灵教主烦了这人老是打扰。
有数十紫衫教众踏江追去,不多时,吴稚就见到打头的那位手里提着一个头颅。
热闹结束了,吴稚的饭也吃好了。
龙二颇有些感伤:“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稚瞥他一眼:“你很了解他们父女吗?”
龙二觉得她过于冷酷了:“为了女儿,不惜性命找上与自己实力差距极大的仇家。最后因为复仇而死,难道这不值得哀叹吗?”
吴稚不想与他人讨论关于亲情的问题,刚才她是吃饱话多,一个没把住嘴。
她略过龙二,打包了一些小点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戴上耳机,默默沉浸在音乐里。
“所谓的那快乐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 追到累了
偷摘水果 被蜜蜂给叮到怕了
谁在偷笑呢
我靠着稻草人 吹着风 唱着歌 睡着了”
夜风寒凉。
万灵教大船的甲板上,教主负手立于船头。
有教众单膝跪地禀报:“教主,人救回来了。”
“孩子呢?”
“没保住。”
教主并没有多大意外,反而笑道:“你的孩子,你不心疼吗?”
跪着的那位不语,只是磕了三个响头。
“传令下去,把本座因为失去孩子而失魂落魄的流言散播开来,另外让船开到洞庭湖时停下,本座会亲自去寻求廖回春的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