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怎么能跟村长儿子的命比?”
“怪就怪当天操场摄像头坏了,你可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吗?”
“再说了,只是帮忙认罪坐几年牢而已,等到你出狱回来了,村长承诺给你30万,怎么样?”
顾知知动作一滞。
她抬眸看着眼前秃头大汉,没有再说话。
“………”
顾知知心里渐渐浮起个大胆却可怕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让她不敢相信。
眼前这一幕幕不太完整的画面逐渐将她脑海里那些破碎的线索连贯在了一起,如同蛛网丝般勾勒出一笔令人心惊的真相。
而验证她的这个猜测,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打破眼前的回忆轮回。
于是顾知知听到了自己心情复杂的跟秃头大汉冷声说:
“我拒绝……”
话音刚落,如同触碰到了禁忌的开关,熟悉的禁锢感传来,眼前这一幕的景象再度如同镜面碎裂一般碎开。
顾知知指尖一紧,心瞬间捏了起来,她意识到了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她赌对了。
场面剧烈摇曳间新的场景再度变化。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是冰冷的雨夜与火光冲天。
这大概就是最后一幕了吧……
顾知知心想。
远处树杈上停落着许多只乌鸦,黑溜溜的眼珠无情的盯着在雨夜中的一幕,如同见证悲哀的执法官。
………
“村长,您别着急,大家作为村民怎么可能不为您考虑?只是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做与不做都得看您。”
“村长!要我说现在就干脆杀了这小子将他顶罪出去,到时候就说他是畏罪自杀!”一个村民道。
“可是……”
“别可是了村长,这是唯一能救你家儿子的办法了,他在学校杀了那么多人,警察不可能随便将他判几年就放出来的。”
“就是,万一小博被判死刑了你们家以后还过不过了?陆钦只是个没爹没妈的小野种罢了,到时候死了就说上山被摔死了,没人会知道的。”周围人谄媚道。
“那……就这样办吧……”黑暗中那略苍老的声音道。
“…………”
死寂,就连同天空中下的细雨都冰冷到了极点,彻骨如冰针。
顾知知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群举着火把躲在雨棚下的人群,听着那些人的话心情逐渐沉落入谷底。
她的猜测没错,陆钦果然是被人冤枉死的。
而陆钦故事里复仇的男人,则是他自己。
虽然她之前猜测过陆钦可能不是活人,但对方不仅没有对她怎么样,反而还接二连三的救了她许多次。
可怜的少年本该在鲜衣怒马的年纪,却被这些人强行扣押上罪恶的枷锁,白白葬送了性命,亡灵的怒意最后还是使得他拿起了武器。
窒息感渗入喉间,浸入寒凉的雨气,酸涩与沉闷捏着她心脏,让她鼻头发酸眼尾渐湿。
怎么能有人能这样坏呢?……
身体被绑在树垛上,顾知知看着村长身后跟着一群村民。
他们从暗处走来,昏黄跳动的火光跳跃在他们那张张朴实黢黄的脸上,反射性他们眼底的冷光。
“不好意思了,陆钦,为了我的儿子,我只能这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知道我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我家小博刚大学毕业,比你有更好的未来。”
“你不要怪我,等你死了,我会多给你烧纸。”
“下辈子……你一定会过的很好很好。”村长眼神复杂又直勾勾的盯着被绑在树垛上的少年道。
“………”
顾知知嘴唇颤动,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你儿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惜被绑在这里的是他,是陆钦,不是她顾知知。
她如同最直观的旁观者,看着眼前一幕又一幕,走过陆钦同样的路。
斧头反射着冷光,细微的雨珠在斧尖上跳跃,她看到那群村民拎着朝她逐渐走近,神情是麻木与决绝。
一滴温热的泪珠顺着长睫滚落,混合着雨水坠入黑暗。
雨夜中少年阖上长睫,平静的跃入彻夜的长眠。
“………”
在最后彻底的关头,顾知知本以为自己会跟当年的陆钦那般被斧头活活砍死。
然而在最后时刻,她听到了有人在那片黑夜里喊她,她怔愣的动了动指尖,回头的那刻意外的闻到了几丝阳光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