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战这人说一不二,很讲信用,他大体是信得过的,再加上……
实在无处可去。
“好。”
杨战一番功夫,劝服聂燃,给他安排了个闲职,一个寨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的人在此安家,食物和各种用品、兵器、马匹,不管怎么来的,总要有人管,以防被中饱私囊,大家都是兄弟,不能放明面说,账房先生必须和各人关系好,不轻易得罪他人,还能保得寨子正常运作,现在的账房先生早就换了,不再是杨战的人,而让他做账房先生的副手,杨战希望他监督一下,及时汇报,以防有人贪墨或做事不公。
几日后,杨战派人找他,亲自道明了这一切,问:“季兄弟意下如何?”
“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就听杨大哥安排。”
他回住处途中,与聂燃狭路相逢,见了他,漆黑的眸中全是带着寒意。
对方比杨战小个两三岁,不是好说话的类型,随口打了声招呼,便想溜之大吉,聂燃拦在身前,看出他从杨战那儿回来,“季兄弟好,你真是深得当家的信任啊。”
他努力扬起假笑:“聂当家才智过人,听闻您布置半年之久,一出手便救到了杨大当家。”
聂燃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嘲讽,脸色显而易见地不善,杨战入狱的第三个月聂燃便已打听到杨战所在,又有杨宇隔三差五打探的情报,花了半年多才救出来,不过权衡利弊罢了,杨战性格行事冲动,许多事两人意见不合,继而产生了不小的龃龉,假如能与其他两派分庭抗礼,何必再浪费兵力救人?救了杨战,还能增加自己在起义军中的威望。
如今被季慕揭破,小小一个书生竟然仗着杨战做靠山当面拿这件事刺他,笑容几乎想把季慕捏碎:“季兄弟才是,你胸襟宽广,心怀仁义,是别人所不能及的。”
“哪里比得上聂当家?听说您和大当家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为了营救之事真可谓殚精竭虑。”
两人互相给对方吹了波微妙的彩虹屁,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擦肩而过之际聂燃伸脚想绊倒他,巧妙躲开,他朝对方拱拱手,无声说了句再见。
聂燃盯着远去的背影,原来不是废物啊,还以为能让季慕难堪。
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到他,午后他便去了账房报到。
账房先生姓张,年过三十,对谁和和气气,本来也是做这行,妻子被权贵强纳为妾,身穿红色喜服自尽于成婚当晚,张先生读过些书,见识阅历匪浅,深知报官无用,隐忍不发,对方却不依不饶诬陷张先生与其妻子合谋刺杀,张先生因此入狱,心怀恨意,在杨战几人起义时便跟随了,但没有明确归于哪一派,只做自己的事,那些传闻不可能没听过,对他挺客气的,面对那些粗人,也能很平和。
这样的人往往活得最久,原着中杨宇称帝后,张先生便当起礼部尚书,经历种种,再不是从前任人鱼肉的账房先生,而是安分守己、只有苦劳、新帝都不记着清算的臣子,也成功报了仇。
对方没有刻意刁难,耐心教导,吩咐他做完几件事,期间聂燃派两人盯着,他去哪,两人都跟着,上个茅房久一点都得敲门问。
用过晚膳,他回住处,被聂燃派出去几日的杨宇归来了。
他与杨宇相处不太融洽,恰好有任务离开了,不然他得天天被杨宇逮着问在衙门的事了。
月色朦胧,杨宇站在院中,“去哪里了?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