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将蒋夏装在麻袋里,扔在寺庙的一个房间就走了,因为盛墨听到匡育民的来意,更为闹心,虽然被老金告诫过,还是急火火地走了。唐钺来到房间时,蒋夏已被扔在房间一个多钟头了。看着老金费了半天劲才将蒋夏的绳子解开,唐越想着也没错,蒋夏战场上出身,不捆结实点不行。
等蒋夏眼睛慢慢适应了屋内光线,看到是唐钺和老金,叹了口气说:“唐副站长,是您就好。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唐钺点了一支烟放在他嘴上,说:“淞沪战役的时候,我在88师。”
蒋夏听闻,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望着唐钺说:“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不怕死。可我老娘在重庆,我不得不听匡主任的。我和古树平在外出时,被76号的段秋风带人围捕,我和古树平都被抓了,古树平现在关在76号。”
唐钺看向老金,老金刚想离开,蒋夏赶紧又说:“他还交代了一个叫藤园的地方,上海站、藤园现在应该都已被监控,需要赶紧想办法撤离。” 老金说:“我去通知他们。”
蒋夏见老金去通知了,又慢慢地说:“我叔父生前曾在匡主任那里做事,我撤到重庆时将老娘接到了重庆,住的就是叔父生前的房子。匡主任说,找不到上海站,才通过76号的熟人找到了我。古树平也是被我连累。”
唐钺问道:“匡先生找你,到底要干什么?”
蒋夏说:“他让我想办法联系您,他手里有一些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半年前曾到站里找过盛墨,照片里的男人,就是您和盛墨。他的目标是那个女人。”
唐钺问道:“古树平交代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夏说:“我被抓到76号,被简单审问了一下,就被匡主任带出来了。但匡主任问我,知不知道藤园在哪?我说不知道,所以猜测是古树平交代的,可能与您这有关。”
唐钺问:“你联系盛墨的方法,还有谁知道?”
蒋夏说:“匡主任知道,他是否告诉别人,我不清楚。”
唐钺:“今天的会面,还有谁知道?”
蒋夏说:“我不好猜测,匡育民是否还告诉了别人。”
唐钺:“你怎么和匡先生联系?”
蒋夏:“他住在国际饭店。”
唐钺:“你还和匡先生说了什么?”
蒋夏说:“匡主任只字未提上海站,只是让我辨认照片里面的人,让我找您的行踪,想办法联络您。我跟匡主任说了,您是上海站副站长,只是不在站里常驻,我有之前与您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是否能用,所以就试了一下。半年前那个女人找盛墨的事,我没有说,我觉得她可能是个麻烦,不能连累盛墨。
唐钺说:“你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吗?”
蒋夏赶紧说:“我知道,我接受惩罚,只求我死后,您让匡主任知道,省得他对我老娘不利。”
唐钺笑问:“匡先生已身在上海,还能在重庆干什么?”
蒋夏说:“您不要小看匡主任,他门人顾旧众多,盘根错节,像我这种小人物,他要杀,我们是躲不过的。”
唐钺叹口气,吩咐人好好看着他,回到会议室,老金面色凝重,守在电话机旁。至晚上九点,各种线报陆续上来,上海站、藤园在转移过程损失惨重,上海站死了24人,被捕8人;藤园死了34人,无被抓人员,周志瑜、冀红云、虞小善等人已转移至藤园的第二执行处——江岸茶行。商社周边目前没有异象,老金说,也命令他们大部分人都已撤出了市区。
唐钺和老金都暗自心惊,唐钺告诉老金,如实上报吧。
半夜时分,盛墨赶回临江寺,告诉唐钺和老金,藤园的人怕要静默一段时间了,现在市区各大路口,都在严密盘查,无数路人被逮捕,百姓噤若寒蝉,晚上大街上基本没人。
唐钺问:“曲天明没事吧?”
盛墨笑:“这老哥也不容易啊,隔三差五就得搬家,不过昨天他没在站里,江小敏是从一家书寓找到他的,倒让他捡了一个安生。”
唐钺对老金说;“这次藤园的教训不小,让周至瑜速去南京,不召不回,让冀红云、虞小善暂领藤园事务。”老金点头,又问唐钺:“匡主任那怎么办?”
唐钺说:“他和76号、日本人如此不清不楚,但他和青帮又渊源颇深,咱们也不能直接开罪于他,看看总部的指示再说。至于蒋夏,先关起来吧。”
次日晨,总部来电,只有四个字:“便宜行事”,唐钺和老金不由得面面相觑。便宜行事,这几个字,看似是被赋予了一种“将在外君命有不受”的特权,实际上,跟随戴老板时间稍长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把双人利剑,用不好,上岸先斩的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唐钺问老金:“如果我把匡育民沉江里,会有什么后果?”
老金想了想说:“其他人姑且不论,咱至少得跟青帮血战一场,不管输赢,能活着逃到蒙古就是长生天显灵了,还可能成替罪羔羊,虽然他死了,老板很解气。”
唐钺笑,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天,再说把青帮收拾妥帖,委员长都没把握,咱还是另想办法吧。”
老金说:“那咱就冷处理,就是没有盛小姐的消息,他能拿咱有啥办法。”
唐钺说:“那就这样,近期都不要再和查王府走动,匡育民毕竟是蓝衣社出身,他的手段不可小觑,不要连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