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无念山的路上,花无烬叽叽喳喳,对无忧阴沉的面色浑然不觉。“彩蝶姐姐,月老这回写的这话本子不错,改天叫他来吃锅子啊!”彩蝶偷瞄无忧,见他目光森冷,面色铁青,扯了扯花无烬的袖子,“干嘛?”她指指无忧,花无烬撇嘴,“整日不都是阴沉个脸,我早习惯了,莫理他。”
莫言以拳抵唇偷笑,“嗯,阿烬说的对,月老可总干了件漂亮事。”花无烬得意洋洋,仿佛写话本子的人是她一般,“明日咱们吃锅子吧,不对,要参加寿宴,那就后日,羊肉多买些,月老喜欢吃。”咂巴几下嘴,彩蝶轻笑,“不是你喜欢吃吗?”看了看她圆滚滚的肚子,“怎么还饿?今晚吃的不少了。”她掰着手指念叨,“不多啊,一碗馄饨,一碗圆子,六个肉丸,一个鸡腿。”彩蝶戳她额头,“那些小零嘴不算?”她想了想,“那些不算饭,不能算一起的。”
说话间已到了无念山,无忧独自一人先行回了芳华阁,她指着他的背影,“他又怎么了?因我要请月老吃饭生气了?”莫言摇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彩蝶,彩蝶轻叹口气,“阿烬,你对仙君到底有无心?”她歪头,圆眼清澈纯净,“有啊,今晚圆子还分他两颗呢。”莫言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奶奶,不是问这个,咳,你可喜欢仙君?”她更回不懂这两人了,“我最喜欢的东西都分他了,还不叫喜欢?”想了想又道,“你们这些人好复杂啊。”背着手晃着头也走了。
彩蝶看着莫言,“今夜仙君可气的不轻,如何是好?”莫言按着眉心,“要不咱俩住出去避避?”彩蝶掐他一把,“乱讲什么,要是让阿烬自己想,估计仙君气死了,她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听得身边老树道,“莫管闲事,你们的事抓紧,那两人让他们自己悟去,一切自有缘法。”彩蝶脸红了红,莫言却点点头,“仙尊您说的对,我得抓紧娶了彩蝶。”老树大笑,“对,看那小子一派云淡风轻的过了千年,可有人治治他这寡淡的毛病了。”
花无烬洗漱之后就躺倒在软榻上,满脑子都是今日听来的八卦,笑的合不拢嘴,“嘻嘻,明露帝姬人间走这一回,感觉可好?”翘着腿满脸嘚瑟,“妾有意,郎无情,当真是叫人两眼泪汪汪,嘿嘿嘿。”嘴中又哼唱起今天街边听到小调,“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眼珠子转转,“咦,这样算起来,无忧也比我大上许多,我吃亏了呀。”笑的很是猥琐却不自知。
偏殿的无忧听的一清二楚,气的握紧拳,手中茶杯应声而碎,“花无烬!”那边厢的花无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进入梦乡,喃喃呓语,“啧啧,比我老上许多,还那么爱生气。”
无忧打坐了一夜,天光大亮才将将平复了心绪。
花无烬伸个大大的懒腰,看着满室和煦的阳光,心情大好,随意扯了件衣裳就想去玩,却被彩蝶一把扯住,“去哪啊?今日寿宴可迟到不得。”她低垂个头,无精打彩的坐在铜镜前任彩蝶折腾,一会描眉,一会画唇,还在她额间描了个无念花的花钿,她晃晃头,叮叮铛铛,“戴这么多做什么?头重的像顶了个缸。”拉住彩蝶,“好姐姐,求您给我去掉几件,我都不会走路了。”眼中水汪汪,彩蝶无法只给她留了支步摇在头上,她扯着水红裙摆蹑手蹑脚的跟小贼一般,彩蝶失笑,“好好走路,这是在做什么?”她回头委屈的道,“裙子裹了五六层,快将我束的喘不过气了。”吐出舌头,小狗一样。
无忧面无情的负手站在园中,粉红的花瓣洒了他一身,他背着光,墨发今日全部用玉石冠整齐束起,湖蓝的长衫,同色长靴,似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花无烬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转身回房,将房门嘭一声关上,踢掉鞋子,“我不去了!”躺在榻上踢几下,刚梳好的流云髻凌乱不堪,步摇也被她一把扯下扔在地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严,阖眸。
无忧握了握拳,转身问彩蝶,“她怎么了?”彩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也低头,发现未佩花无烬送的腰佩,遂又傲骄的半抬头,“惯的越发孩子心性,不去便做罢!”
房内花无烬更加恼火了,不同她穿同色衣裳就算了,连腰佩都取了,这是要与她划清界限,还是因着明露帝姬的事耿耿于怀?越想越气,猛的起身,将自己身上水红纱裙尽数扯去,只余雪白中衣,赤着脚在房里转圈圈。
无忧真就一人去赴宴了,只是那脸色黑沉的吓人,无一人敢上前搭话,他独自坐着,自斟自饮,元清没脸没皮的坐他身边打趣,“今日怎的不见那小丫头,观你这面色可是半嘴了?”他斜睨他一眼,“滚一边坐着去,莫吵!”他笑嘻嘻的往他身边挪挪,“斗嘴能增加感情,可若一直冷战,依那丫头的性子,估计会很生气,这事就不好解决了!”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这边花无烬趁彩蝶她们忙碌时独自下了山,专门避开了老树。一边啃着糖糕,一边气咻咻,“好你个无忧竟还真不带我去!有啥了不起的,我自己玩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