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就是名震江湖的关东山!”此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慧能法师曾经跟他提起过此人。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们抬举!”老者一捋胡须,谦虚地说。
“如果能有机会见识一下师傅的神鞭,那我就三生有幸了”。
“公子,有机会我一定献丑,只是现在老了,不像从前了”。
“公子,贵姓啊?”他忽然一转话题,话音刚落,明亮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三郎,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他看穿。
“我,我……,老人家你再猜!”他想打破这个僵局。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忽然大笑起来。这一笑让三郎有些尴尬,老者用右手的食指蘸了碗里的茶水,在桌面上认真地写着,三郎迎上去,想看个究竟。
老者在桌上分明写了一个“木”字头,准备向下写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抬手指了指三郎,边点头边笑着。
“师傅高人!”三郎连忙起身作揖,毕恭毕敬。
“哎哎,坐下坐下,我们爷俩有缘分哦”。
“是啊,师傅,如若师傅不嫌弃,我真想拜您为师!”三郎诚恳地说。
“孩子啊!我可教不了你什么”。
“师傅的功夫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啊”。
“那些都是强身健体,保全自己或者说养家糊口的小本钱,孩子啊!你仅有这些本事是做不出什么大事的,你要看的远啊!”他语重心长地说。
三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窗外的雨依然没有停,风雨拍打着窗户,窗外,窄窄的巷子在黑暗里更加神秘。接连休息了两三天,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起身,走到桌前,忽然想起了关老爷子在这个桌上写的那个“木”字,沿着那已经不见的字迹,三郎继续着下面的一个部首,他很骄傲,在这天朝有多少人被赐姓“李”,又有多少人因为姓李而被满门抄斩,一个个鲜活的事件如在眼前。
曾祖父创下的江山,历经了近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虽然依然辉煌,可是很多矛盾已经渐渐地显露出来,人心也开始分散,一个没有凝聚力的天下,何以会长久,何以会持续繁荣昌盛,这天朝,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这个决定天朝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即将到来,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只是结局让人难以预料,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一切告诉他,必须要依靠父王这棵大树,相王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不是没有道理,应该说是大智慧,应该区别于太子李显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想到了安藏金的出现,如果是为了保护他,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没有出现,而是自然的消失了,一切无声息。
当他下意识地摸出那块玉佩的时候,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小顺子一个鹞子翻身,刚坐起来不由得“哎呦”一声,他把自己的伤忘记了,三郎冲他摆了摆手,自己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个姑娘,不用说了,是蝉儿,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些药物。
“我能进去吗?”看着三郎愣住了,她开口打破了僵局。
“请进,姑娘还没有睡?”
“本打算睡的,爹叫我过来给你和小顺子换换药,因为这药要勤换,这样好的快,不然药力都不在了!”她好像是一个白衣天使,十分贴心地说。
“哎,愣着干嘛,坐过来!”她看着三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始怪嗔起来。
“姑娘芳龄几何?”他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很无聊地问。
“这个,可以不回答吗?”她瞥了他一眼。
他尴尬地收回了话题,借着烛光开始近距离注视着她鹅蛋型的脸,大而宁静的双眸,柳叶眉稍稍上扬,不大不小的唇鲜艳如梅,散开的秀发慵懒地躺在肩头,她躲避着他的目光,试图打破这个让人窒息的平静。
“公子,你说你是好人吗?”好个无厘头的问题。
“我,我是坏人啊”。
“我说也是,难怪那么多人追着要杀你!”她的得意显在了脸上,心想:“你看人的目光就不像好人”。
“他们以多欺少。”他辩解,“可能我欠他们钱吧”。
“啊!”她不禁莞尔一笑。
他也跟着大笑不止。
“好笑吗?”她接着说。
“你说呢?”
“一点也不好笑!”看着他还在乐,她又补充了一句。
“姑娘好凶啊!我又不欠你的钱,干嘛对我那么凶啊。”
“你是不是见到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啊?”
“啊!没有啊。”
“一看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干嘛老是盯着人家看。”她白了他一眼。
“因为,因为你好看啊”。
“哈哈……”小顺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正在一边偷着乐呢。
“哼,油嘴滑舌,骗你们那些小姐可以,对我,无效!”看来她真的有点生气了,给他换好药之后,包扎好还狠狠地按了一下他的胳膊。
“啊!啊……哎呦”。
“装什么啊!又没碰到你的伤口,就是一个小惩罚,叫你乱说话”。
“我不说了,不说了!”三郎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嘴,一副调皮的样子。
“呵呵!”看着他无聊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哎呦,你还是笑着的时候更漂亮!”三郎又来劲了。
“谁理你!”她又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永远记住了她。
“来,给你换药!”蝉儿转过身来,走到小顺子的床前。
“谢谢姐姐”。
“嗯,还是小顺子嘴甜!”她称赞。
三郎此时,坐在桌边,又开始了他自己的思绪。
片刻,一切沉默,她好奇地转过脸来,发现他在低头沉思,就好奇地问小顺子:
“你家主人遇到什么难事了?”
“嗯,姐姐说的对,很大的难事啊”。
“为什么有人要杀他?”她可不像她爹有那么深的道行。
“这……很复杂,我也不太懂,反正是遇到了难事”。
“我说呢!仇家够狠的,想置人于死地啊!”她补充了一句。
“他刚刚居然还能笑的出来……”她又开始心疼这个男人了,虽然自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那是在父亲的庇护下,不像他,只和她差不多的年龄,居然自己面对这样的刀光剑影,着实让人担心。
“姑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三郎走到她的身边。
“你想问什么?”转过脸,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感觉是有事,就应允了。
“你知道‘飞璇子’这种兵器吗?”
“嗯,是塞北五侠的独门暗器,可放可收,锋利无比、杀人于无形,你是说前天伤到马蹄的东西吧?”她好像想起了那个细节。
“是啊,好险”。
“好在他们是对着你的马,而不是人”。
“嗯。”
“好了,我回去了!”她和他对话的语气终于和气了许多。
“我送你?”三郎忽然起身,显然是出于礼貌。
“公子,你觉得有必要吗?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不,一定。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坚持着。
“好吧,好吧!”蝉儿跨过门槛,沿着走廊向东而去,刚走几步,忽然停住了脚步,默默地回头,看着他依然靠在门槛边,只是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愣愣地站着。
“唉……”她叹了一口气,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