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训斥石元青的事情也隐隐传开,虽然众人并不知道石元青是到底说了什么大不韪的话,但也都知道他是去为皇后求情的。
为皇后求情,却遭到皇上如此训斥,前朝后宫便都知道皇后只怕是翻身无望了。
“泽兰,听说皇帝已经取回了皇后册封的宝印宝册?”
“回禀太后,是。前儿个魏公公亲自去的凤仪宫。”
“如今凤仪宫是什么景象?”
“奴婢没有特意去打探过,但宫里哪位出了事,奴才们大抵都是拜高踩低的。”
皇后的事牵连了不少人,所以宫里的人能离凤仪宫远些就都远些,生怕凑到跟前沾了晦气。
太后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自嘲似的笑了笑,旋即又严肃道:
“国子监那个不知死活跑进宫进言的,现在应该吃了不少苦头了吧。”
“说是现在国子监的祭酒只让那个石元青做些洒扫的粗活儿,只能在外院忙活。”
“皇帝这事办得不错。什么都没有江山和皇嗣要紧。
既然皇上摆出了态度,哀家身为皇帝的额娘,自然也要做些事情来支持皇帝。
泽兰,去将凤仪宫里的宫人都撤了,只留个把宫女即可。”
“是,奴婢这就去办。”
泽兰去将太后的意思告知内务府,内务府总管人精似的,当然明白这事要如何处理。
总管当即派了两个人去凤仪宫,说是内务府人手不足,需要将凤仪宫内的宫人调过来应急。
佟佳赫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内务府再缺人手,也断然不敢从凤仪宫拿人。
皇上顾忌着颜面,说什么不忍心,可太后却无需顾及这些。
只是佟佳赫安心中再不甘,眼下也毫无办法。
册封皇后的旨意和宝印都被拿走了,皇上虽说没有下旨废后,但她现在和无名无分没什么两样。
湘语把这边的情况禀报给俞初。
“看来太后还真是,除了皇上和皇子,什么都不在乎。”
俞初嘲讽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么,太后之前怕俞初会祸乱后宫前朝,不惜惹皇上发怒也要逼俞初喝红花。
现在又将佟佳赫安身边伺候的人都撤走了,还真是个事事替皇上思虑周全的好额娘。
“主子,现在凤仪宫的事情已经牵连到太医院两位太医,还有前朝几位大臣,听说就连国子监的那个石元青,也都是佟佳氏的母家备了厚礼,那个愣头青才进宫求情的。”
“嗯。”
俞初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兴致。
皇后其实原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凤位被夺。
佟佳氏虽然在朝中并不是显赫重臣,但佟佳氏出了那么多皇后,地位已经不能用在前朝的官职来衡量了。
所以景宣帝即便先前知道佟佳赫安犯下大错,也都轻易放过了。
可她偏偏想不通这层道理,亦或是,她想要的更多。
可皇上毕竟是天子,怎么可能由着她在后宫兴风作浪,更不可能容忍她勾结前朝官员。
所以才有了如今这般下场。
俞初明白,佟佳赫安被终身幽禁,并非是她的手笔。
是皇上无法再忍受,所以这一切才会水到渠成。
说到底,这些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今日的佟佳赫安是这样,日后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
“主子,您不大舒服?”
青竹见俞初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不明所以。
她以为主子知道皇后如今凄惨的下场,是该高兴的。
“没事。永嘉呢?”
“主子,大阿哥方才咿咿呀呀地闹腾了一会儿,现在刚睡下。要奴婢把大阿哥抱过来吗?”
“不必了,晚些时候等他醒了我再去看他。咱们去看看芙姐姐吧。”
说罢,俞初起身便要往外走。
“主子您忘了,皇上说午膳后要去翠微宫看怡嫔娘娘。这会儿过去,恐怕会撞上。”
青竹小声提醒。
俞初脚步一顿,又看了看时辰,吩咐青竹道:
“罢了,我去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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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西配殿。
“你打听清楚了?皇上只是在翠微宫略坐坐就回了养心殿?”
“奴婢看得千真万确。”
富察云溪听着宫女来报,脸上洋溢着笑容。
皇上回了养心殿,那她便可以故技重施了。
今日皇上又踏足了后宫,虽然是去看怀有身孕的怡嫔,但这也能说明皇上心中对凤仪宫的事情缓和了许多。
那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芸儿,你去小厨房看着我炖的汤,一定要文火,不得有一丝疏忽。”
“是。”
那个叫芸儿的宫女应声退下。
富察云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妆台前,仔仔细细地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然后又打开柜子,亲自挑选晚上要穿的衣裳。
一切都妥当了之后,富察云溪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
‘永不晋封’这四个字,再次回响在富察云溪耳畔。皇上当日是什么样的神情,她没有看到,但是那不胜厌烦的语气,让她无法忘怀。
富察云溪也不知道她自己折腾这些还有什么用处,即便皇上宠幸了她,也不会给她位份。
一个答应,即便再受宠,又有何用?
可她若真的放弃争宠,那就只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无声无息的过完一生。
再加上宫中人人都拜高踩低,眼瞧着景阳宫这几个下人,最近倦怠了许多。
她要是再不得皇上召幸,只怕往后她这里的日子连冷宫都不如。
既然想明白了,她也不再纠结于此。
自个儿去小厨房看了看炖着的汤,就回屋坐着等晚膳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