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云溪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从妆匣里拿了些媚药的粉末出来,塞到袖口的夹层里。
芸儿提着食盒,跟在富察云溪的身后,往养心殿走去。
景阳宫西配殿距离养心殿路程十分遥远,富察云溪如今的位分,若不是有急事,是不被允许乘坐轿辇的。
所以主仆二人只能步行到养心殿。
走到养心殿外的时候,富察云溪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怕自己这副样子会叫皇上厌恶,愣是在养心殿门口吹了会儿风,将额头上的汗散去,才从芸儿手上接过食盒。
魏承杰一早便看见富察云溪带着个宫女在养心殿门外站着,但是云答应本就不受宠,皇上又不大喜欢后宫这些女人,如今更是出了皇后这档子事儿。
现在要不是皇上亲口说要去谁宫里,他可不敢擅自往皇上跟前带人。
可富察云溪已经走了进来,他也不能装作没看到,只能熟练地挂起假笑,朝着富察云溪迎了上去。
“云答应吉祥,您这是... ...”
“魏公公,我瞧着这几日夜里有些见凉,特意给皇上煲了盏羹汤,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魏承杰顺着富察云溪的视线看到她臂弯上挎着的食盒,点了点头,道:
“小主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传。”
魏承杰进到内殿时,景宣帝正在看书。
“皇上,外头云答应来了,说是给您煲了羹汤。”
景宣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叫她进来吧。”
这些妃嫔有事没事便会送些吃食过来,景宣帝早就习以为常了。
富察云溪见皇上允准她进去,开心得不得了,转身叫芸儿看了看她的衣裳首饰都好好的,才跟着魏承杰进了屋。
“皇上万福金安。”
富察云溪行了大礼,只等景宣帝叫起,她才面带娇羞地起身。
富察云溪媚眼如丝地抬起头看向景宣帝,谁知景宣帝的视线从未离开手上的书。
她有些尴尬地收敛了神色,将食盒轻轻放到景宣帝身边的茶案上,又将里面的羹汤取出来。
如今她宫里已经没什么太好的瓷器,今日用的,还是先前她刚进宫的时候皇后赏赐的那一套。
她搬到景阳宫之后一直不舍得用,想等着皇上去她那时再拿出来。
可是皇上一直也没去过,今日左右是给皇上送羹汤,才叫芸儿将这套瓷器拿出来。
“皇上,嫔妾见这两日夜里有些凉了,皇上一向忙碌到深夜,嫔妾担心皇上着凉,不如喝些羹汤,也好暖暖身子。”
“嗯,搁那儿吧。这会儿朕还不饿,等晚膳的时候朕再叫人拿去热一热。”
景宣帝说这话时才抬眼看向富察云溪,说完又接着看手上的书。
“也好,那嫔妾先将东西收起来。”
富察云溪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刚进宫时虽然有些跋扈,但是骨子里的闺秀举止还是有的。况且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知道收敛脾气了。
所以这一套说辞和动作下来,并不惹人厌烦。
这倒让景宣帝多看了她两眼。
富察云溪感受到景宣帝的目光,心中暗喜。
先前皇上叫她把羹汤搁在那的时候,虽然也看了她,但她知道那不过是皇上身为君子对她这个所谓的嫔妃的尊重。
可这轻飘飘的两眼,才是真正对自己起了兴趣的。
“皇上,您的衣领有些皱了。”
富察云溪状似不经意发现景宣帝领子上的褶皱,想要伸手去给皇上整理衣领。
她的动作故意大了些,袖口从景宣帝面前划过。
景宣帝觉得她挡了自己看书的视线,刚想抬手将她的胳膊移开,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但是他一时间想不起这味道在哪里闻过,便皱起眉头问富察云溪:
“你今日熏了香?”
富察云溪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收回手,有些慌张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面露不解:
“回禀皇上,臣妾今日并未熏香,许是来之前在小厨房看着羹汤,身上沾染了炭火的味道。”
这媚药药粉,的确有些檀香和烧了的木炭的味道,算不得好闻,所以她这么一解释,景宣帝也没多想。
“行了,你回去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富察云溪见皇上对自己身上的味道起了疑心,也不敢再多待,便十分乖巧地嘱咐皇上注意休息,然后从养心殿退了出来。
路过魏承杰的时候,富察云溪还笑着与他说晚膳时候要记得将她带来的羹汤热了给皇上喝。
可她刚带着芸儿离开养心殿,便急匆匆加快了脚步。
“小主,您慢些。”
芸儿被富察云溪突然的变化弄得一愣,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赶快回宫。”
富察云溪没有多做解释,用最快的速度走回景阳宫。
芸儿虽然平日里也干些粗活,可是许久都没有这么快的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强撑着走回景阳宫,她见富察云溪关门进了屋,芸儿直接一屁股坐到屋门前的石阶上,揉着自己快要抽筋的小腿。
富察云溪将妆匣里的媚药悉数取出来,包进一个纸包,又环顾了一圈屋内,觉得屋里并没有适合的地方。
富察云溪再次开门走出来时,把坐在石阶上的芸儿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以为小主又要有什么吩咐了。
谁知富察云溪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朝后院走去。
景阳宫后面有处假山,假山附近有一口水井。
富察云溪走到水井前,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偷偷将手里那包媚药打开了,连着包着的纸,一同扔进井里。
这口井许久没人用了,即便有人搜宫,也不会搜到这里来。
富察云溪又将之前塞在袖口里的粉末抖了抖,才拍了拍手回宫。
“芸儿,这身衣裳沾上了厨房的炭火气。待会儿等我换下来便拿去洗了。”
“是,小主。”
芸儿不知道富察云溪在做什么,只知道小主吩咐了便去做。
富察云溪将身上这身衣裳换下来才算折腾完。
皇上突然问起她身上的味道,多半是对这个香味起疑了。
先前傅识礼用过这香料,自己之后也不能再用了。
这一次也就罢了,再有下次,皇上真的想起来,她恐怕会和傅识礼落得一样的下场。
可现在手里没有这个东西了,她还要怎么去接近皇上呢?
这事儿她不敢告诉何心瑶,何心瑶野心不小,但是并没有那个城府,她若是一着急,做出些别的事情,反而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