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苏婉仪是让她毁掉现在这种生活。
这种维持了十年之久看人脸色的寄宿生活。
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
荷菱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疯了吧?
这样的生活多好呀。
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闹天灾人祸,闹革命,闹洋务,闹长毛,闹义和团……
女子出去都是个死。
在这后院里,求一方平平安安多不容易。
可荷菱想到最后的却是苏婉仪站在椅子上,窗户被撬开了,阳光倾斜浸透她的白纱帽。
照得她脸通红粉嫩。
生机盎然。
这样好的人,说得怎么会是错的呢?
长毛也好,义和团也好。
荷菱都没有见过。
只听苏府的老爷夫人说过。
她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些都是真的呢?
也许只是吓唬她的。
而她也真的被吓破了胆子。
再也不敢想出去的事了。
荷菱头一次生出这样叛逆的想法。
学着学着,苏婉仪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院子的小门。
终于等到了饭点。
雨彤婆开门过来。
“大小姐,老爷吩咐,这几天你就跟阿 、荷菱姑娘在这里吃饭。顺带学一学桌子上的礼仪。”
大门又关上了。
苏婉仪翻白眼。
“0916,这面位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亏他苏征聿还是宋明理学的研究世家 ,简直一整个大封建。
早上还高兴放她出来。
原来只是换个地方关禁闭罢了。
0916:“下一个位面我给你挑个容易的。”
不然它还能怎么说呢。
第一个位面的选择是交给苏婉仪的。
谁也没想到她上来就挑了一个这么难的。
荷菱知道她这几天是被关禁闭了。
今天学规矩的途中,她也一直心不在焉的。
荷菱不忍苛责她。
便什么话都没说。
看着她如今又暗下去的眸子。
像是晚霞消散,黑夜骤降。
荷菱的声音颤巍从角落传来:
“阿碗,其实我这屋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至少比关禁闭的时候好太多了。
荷菱犯错也是要关禁闭的。
虽然跟平时没两样。
也是不能出去。
但是伙食上还是差平时很多。
苏婉仪:“啊?”
她没听懂荷菱什么意思。
微雨就端着中午的饭菜,踏槛进来了。
苏婉仪关禁闭的时候,伙食其实是比平时要好的。
毕竟只是一个小错。
苏父也不想罚出恨来。
荷菱坐在步摇床上吃饭。
而苏婉仪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端着碗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个石桌石椅。
只好坐在门槛的石墩上。
这院子实在寂寞。
也见不到一花一树。
只有角落一簇一簇的青苔,寂寞的开着。
如果有梅花树。
一个人应该独坐枯树下。
细数残梅花朵数。
只可惜她这表妹还是个三寸金莲。
挪到梅树下都很困难。
吃完饭,微雨告诉她,荷菱姑娘要午睡片刻。
荷菱今天却没有精神不振。
她半垂着眸,嗓音柔软,“今日天气好得很,我也不困。”
主要是平时没个说话的人,无聊的很。
荷菱就很贪睡。
阳光熠熠的透过窗户,将阴冷的房间晒暖,晒亮。
荷菱手拿着绣花帕子。
道。
“阿碗就留在这里,学一学绣花吧。”
这对苏婉仪来说,简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脑筋急转,终于想到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