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外,天色灰暗,雾蒙蒙的一片。新初说平时没有注意,仔细一看污染确实有些严重。刘厂长连忙解释说这冬天本身雾就大,再加上天色已晚,到处看上去都是这个样子。下了车,就看见公路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煤灰,两旁的黑黢黢的水沟泛起油浸浸的水沫。新初指着对刘厂长说:“这个可不是天气原因引起的吧?”
刘厂长有些尴尬地笑了。在这灰蒙蒙的雾霾中,刘厂长的脸上不自然地露出的那缕红色,格外刺眼。
新初远远地挥手打招呼,正在打扫地坝的赵大壮抬起头来说道:“你们来了正好,我还说明天去镇上找胡书记、吴镇长他们呢。”
新初环顾一周,就看见老赵家两间砖墙房子被两边高大的水泥板楼房挤得死死的,显得更加低矮了,就想起自己老家的偏厦,不由得心生感慨。一行弯着腰进了屋,除了两张床,一张饭桌,几把活摇活甩的凳子,也不见有件像样的家具。他伸手摸了一下饭桌,那层油浸浸的煤灰上便清晰地留下了他的手印。
新初本想去握老赵的手,但手上的煤灰显然擦不去了,老赵说回去用肥皂多洗几次就可以了。他紧紧抓住新初的手不放,一半是怨气,一半也是哀求:“王同志你可得帮我们老百姓说话,我农民也要吃饭啦!”
新初就觉得这话听起来好熟悉,突然想起上次陪母亲在城东镇转路时母亲说“你今后当了官要为农民办事”的话来,就对他说:“老赵您要放心,我们不是专门前来解决问题的吗?”
他又把刘厂长和石主任叫到一边说:“你们看情况也就是这个情况,老赵的家里确实有些具体,我们总得想个法子。”
刘厂长也有些无奈,说总不能把老赵的爱人安排进去吧,她也干不了那重活啊。
新初就说我们主要是解决老赵家一个岗位,他家确实又不能干这个煤炭装卸活儿,那能不能换个思路,找个其他事干,刚才你们也看到扫地的老赵了,不如就安排他去厂里打扫卫生怎么样?
刘厂长说这个可是可以,但厂里搞清洁卫生的也不是哪个想进就进得了的,也都是各个头头脑脑打招呼进来的关系户,目前岗位早已安排得满满的。
石主任在一旁补充道:“你这么大个厂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了?问题得不到解决,赵大壮天天跑到厂里堵工,大家都干不成。”
刘厂长便说问题的厉害性我都晓得,不过他要回去请示一下张厂长。石主任心想对你一个副厂长来说又算得了多大的事儿,还作不了主,就说:“老赵的事算是基本解决了,但污染问题也得想法解决好。”
刘厂长说:“这个怎么解决?只要不拉煤炭,煤灰一下就没得了,但火电厂发电不?全县都不用电了?我们都回到过去点煤油灯?”
新初就说:“这个煤肯定是要拉的,除非这个火电厂哪天关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防止运煤车漏渣掉灰。”
石主任就在一旁抢着说道:“只要把运煤车的车厢缝隙堵死,煤炭适当发些水,上面再用篷布盖严实,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你们主要是不愿意花这个钱。”
刘厂长说:“煤炭发水费力费时不说,重量也就增加了,不好整哟!”
新初忙打断他的话道:“我看老石的办法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目前情况下也只有如此了,这个活路刘厂长好整也得整,不好整也得整,否则农民再堵工,我可就管不了了哈!我们干事不能光考虑自己方便,也要考虑一下群众的利益,更不能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刘厂长说:“王书记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肯定得回去向张厂长汇报清楚。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请两位吃个工作餐?”
新初摇了摇头:“饭就不吃了,你们抓紧把刚才说的这几事研究解决好,我们大家都相安无事、万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