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内万籁俱寂。
众人的心音却异常活跃。
【祝夫人当真......人不可貌相......】
【那污水离近了闻都有些呛人,难为祝夫人还能面不改色地端着......】
【她现在就把水瓢端了起来,莫不是想和我一起进去?】
黎晚音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羞怯。
风寒导致她的呼吸略有一些不畅,牢房中的光线又暗,她便自然也没发现这水究竟脏到了何种程度。
这样豪迈地整整盛了一瓢污水的举动与原身的形象极其不符,但她也不能就这样一辈子都装成另一种性格。
想到这里,她又抬起头直直看向了祝时桉。
祝时桉没吭声,难得也没在心里默念些什么。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黎晚音正端着水瓢的手上。
她盛水的时候应该是很小心,没有让手直接触碰到水面,可仍是有水珠顺着葫芦的形状滑到了她的手指上,又顺着手指滴在了地上。
祝时桉抬脚缓步走到了黎晚音的身前,伸手将黎晚音攥在手中的水瓢放回桶里后,又从长袖的暗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拾起她的手,一根一根仔细擦拭了起来。
黎晚音声音疑惑:“将军?”
待将被污水洇湿的手指全都擦拭干净,他这才“嗯”了一声:“当然可以。”
杜行书满脸欲言又止。
【就没人想问问我的意见吗?】
黎晚音:“......”
她连忙转过身,表情诚恳地又询问了一遍。
杜行书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故作深沉道:“当然可以。”
只是他的这番表演还没做完,深沉的表情就裂了一个口子。
祝时桉早在黎晚音回头的瞬间便重新拾起了那半个葫芦制成的水瓢,盛好了污水后又用手帕将瓢身上沾到的水都擦了干净,随后也不待众人反应,拉住黎晚音的手腕就往牢房的深处走去。
杜行书“嗨”了两声后也只得无奈跟上。
走廊两边的囚犯见有人进入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嚎啕,但黎晚音却觉得这些都没有孙恒咒骂的心音来得响亮。
几人很快便走到了关押丁六的牢房。
丁六正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拖回来扔在那里后就再没有动过,可他的心音却表明他已经清醒了很久。
狱丞上前将牢房上的锁链打开,一行人顺次走进这间不大的牢房里。
孙恒进门就想走到丁六身前,却被黎晚音拉着祝时桉抢了先。
黎晚音在丁六的头边蹲下,还牵着她手腕的祝时桉便也顺势蹲了下来。
他将端了一路的水瓢放到黎晚音的手上,里面的污水满满一瓢,竟是半滴都没有洒出。
杜行书亲自将丁六的嘴掰开,抬眼示意黎晚音可以开始,黎晚音就着杜行书的动作慢慢倾斜水瓢。
她坏心思地没有一次性倒完。
丁六毕竟是装晕,若是一次灌入全部很容易就会被他猛地一下全咳出来,这水里还有她花大价钱兑换的【吐真剂】,她舍不得就这样浪费了。
果不其然,这口污水灌下去没多久,丁六就再也撑不住猛一翻身,将口中的污水全都咳了出去。
难听的咒骂声也紧随着响了起来。
祝时桉眼神一暗,伸手就将丁六的头按进了土里。
黎晚音唯恐手中的污水被掀翻,连忙向后挪了两步。
杜行书吓得魂都要飞了。
【祖宗保佑,可千万别让祝时桉把人给我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