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彬毕竟是锦衣卫出身,察言观色的本领比洪海这等莽夫强上何止千百倍。
见洪海在一侧笑得欢畅,而杨宸却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面色难看,连忙向洪海使着眼色,可这等粗人,哪里知道眼色用意,没误以为安彬有那龙阳之癖都是幸事。
“殿下,依末将看,此山火恐有逸散之势,为不伤及百姓,当让大军伐林灭火为要”
这是安彬心中杨宸面色难看的原因,殊不知楚王殿下此刻真希望这把山火可以烧完这林子里的野味,支撑大军在此处多待几日。
“洪海,去找两个活口,问问这伙乱党除了这山寨,可还有其他藏匿金银粮草之处”
杨宸终于回过神来,对洪海吩咐道。
“殿下,您不是让末将一个不留吗?”洪海提了提手中的大锤,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
“你!”杨宸是真的火了,可奈何自己下的军令,又没有责罚的道理。
“本王先回大营,让和大人暂且先送些粮食来,你领人把这山火灭了,记住,沿着山崖,将大火之外一周的树林全部砍完即可,等你从山下挑水来,这净梵山的火怕是烧到阳明城了”
说完便领着安彬等随从上马而返。
至于去疾,立了大功,为何这楚王未曾有所奖赏,洪海又有些捉摸不透。
“来人啦,随本将,将这寨子大火之外的树给砍咯!”
数千人,一时之间纷纷又砍起了树来,刚刚砍完头颅的刀血迹未干,又砍起了树,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滑稽。
还未过许久,林中便老是能听到洪海那扯着嗓子骂娘的语句
“他娘的,这砍树还是比砍头累,又使不上咱的大锤”
“他娘的,好好把脖子洗干净了给爷砍就是了,还他娘的布阵拒敌,妈的,这把火是谁放的,怎么烧他娘的这么大”
未用大锤而用斧头伐木的洪海,再也没有为这场破敌关键的大火有一丝一毫的兴奋。
.......
几十里之外的长雷营扎营之处,杨宸在大帐中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和纳兰瑜第一“仗”的经过,发现自己从到了阳明城,再到相信锦衣卫罗义,最后先去海州,再来此处,步步都让纳兰瑜走到了杨宸之前,毫无胜算。
望着眼前烧着的埋锅造饭的熊熊烈火,他还是觉得让洪海饿着去伐木有些过了,不过想起他傻笑得那么欢,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咱这楚王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凭空变出让一万人多留几日的军粮,不然最多一日便得引军南下云都山,那还能看到纳兰瑜所言的要让他看到的事吗?
“安彬,带着后军,去把洪海和前军的将士们替下来”
“诺!”安彬转身领命而去。
未过一会,大营高处的了台之上营旗迎风猎猎作响,大营之中,马蹄声阵阵踏营门而出。
“殿下,罗指挥使求见殿下!”
“让他到本王大帐之外跪着候命”杨宸心里有些发恨,从到定南卫至今日之前,杨宸已然将罗义视作心腹之人,绕开军前衙门就想着绕开乱党内应,可何时曾想到内应就被自己当作亲信重用。
虽然杨宸并不懊恼今日之局,在纳兰瑜最终拿出太后玉佩之时,早已经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要一同给自己的皇叔杨泰洗刷冤屈。
到底,杨宸还是少年之人,察人之明还是差些,而对杨泰为何被冤囚于幽巷仅仅以为是所谓皇权之争。
长安的幽巷暂不去想,今日这背叛之事,定要这罗义剥皮实草!
杨宸回到大帐之外,见到身穿锦衣卫指挥使的纹禽飞鱼官服跪在大帐之外的罗义未曾多加理会,而是直接走入了大帐,取下挂起的长雷剑方才出帐。
坐在大帐之外的木梯上,望着跪于泥地之上的罗义,
“臣定南锦衣卫指挥使罗义,参见楚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罗义一头扎在泥地之上,丝毫未曾顾及头带的官帽之金贵。
“罗指挥使今日好生气派,穿着官服来本王的大营之中,不知有何贵干啊?”
杨宸则是未曾唤罗义起身,反而将长雷剑拔离了剑鞘,剑锋凶利,剑背倒映的寒光直直的挂在杨宸的脸上。
“臣死罪难恕,请殿下发落!”罗义仍是叩首回话
“罗指挥使何罪之有?”显然,杨宸并未打算直接杀了解气,要一个说法,一个可以让杨宸留他一命的说法。
“罪臣罗义,乃纳兰广武十九年随楚王殿下南征之时所收留教养之遗孤,今日之事,全系罪臣一人所为,望殿下莫波及锦衣卫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