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身后的酒桌,和大帐之内的众人,杨宸在屏风之后换了铠甲,便让去疾点了几十护卫,牵马而来。
今夜子时,若马快些,明日入夜之前便赶得回阳明城。
安彬在看到罗义的奏报之后,便遣退了众人,跟杨宸说道
“殿下,今日刚拼杀一场,已是人困马乏,若如此赶回阳明城,末将担心殿下身子吃不消啊”
“无妨的,本王会在路上寻一地歇息几次,你照看好三军,随后跟来”
出帐之后,雨已是下得小了些。安彬在知劝杨宸无用之后,便对众侍卫提点了一番。“务以王爷安危为要”
大宁永文十月二十四,楚王杨宸自云都山连骑一夜一日而返阳明城,途中换马三匹。
当杨宸穿着从战场上还未来得及清洗的铠甲重返阳明城时,三军震动。
这年轻的楚王,一月之间,好似苍老了几分。
阳明城连绵不绝的秋雨在这个午后停了。
“奴婢参加王爷!”李平安望着从王府大门匆忙跑来青晓所住的冬名院一脸震惊。
“青晓如何了?”
“启禀王爷,府里从宫里随行的太医瞧过了,说女官大人操劳过度,加之日日忧惧,亏了心血,这几日大雨,便风寒入窍,要好生休养几日,调理气血”
李平安的回答让杨宸悬着的心放了大半,日日忧惧,为了谁,为了何事,杨宸自然清楚。
至于风寒,气血亏损,更多的当是水土不服,这定南卫和长安多有不同,长安的秋雨是一阵一时,此处却常常是连日不绝。
推开了青晓所住的屋门,杨宸示意一旁服侍的侍女莫要出声。
走到床沿之前,青晓头额头上放着江南的镶金丝巾,杨宸望着熟睡的青晓,只觉本就清瘦的脸又瘦了几分。
日日操劳,王府从平海卫购的粮食要她分派,边地从李朝手里要来的数千人的屯田营要她安排。
念及此处,杨宸不由得心里一阵懊悔。
在为青晓换了一次用以对额头发热的丝巾之后,杨宸坐在床沿之侧。
比起大胜,他好像更希望她平安,
比起刀剑,他好像更害怕她危难。
许是骑马累了,杨宸竟这样靠在床沿之侧,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那隐隐发臭,污浊不堪的铠甲之上盖了一层雪白色的毛绒毯子。双手旁边也有几个小枕供他靠着。
长雷剑也未悬在腰处,顶着他的后背,而是被取下放在枕头一侧。
“王爷醒了?”青晓问道
其实,杨宸让侍女退下本就是想要跟青晓说些私语。
可未曾想到,自己过于疲累在这床沿之侧沉沉睡去。
当青晓自觉口渴醒来,见到未戴头盔,而是沉沉在一旁昏睡之时,又惊又喜。
小心翼翼地为他取来毯子,枕头,将顶着他的佩剑取下。
不顾自己染了风寒,去厨房煮了粥,熬了驱寒的姜茶。
“殿下未曾用膳吧?这是奴婢煮的粥”
青晓一边问道,一边从盛粥的瓷碗当中端了一碗过来。
“几时了?”
“已过丑时了”
“本王睡了这么久?”
“王爷睡得可沉了,连奴婢起身都不曾察觉”
青晓笑了,将瓷碗汤匙递了过来。
“你染了风寒,这些事吩咐李平安去做便好,何必亲自去做”杨宸的语句里有些责怪之意了。
“比起殿下从云都山而来,奴婢为殿下煮一碗粥算不得什么的”
青晓醒了之后,问及李平安杨宸赶来之时。李平安又从跟着杨宸一同入府的去疾口中探知,杨宸不曾停歇赶来之事。便悉数告知了青晓。
青晓才知,杨宸是为她而来。
杨宸确乎已经饿极了,纵马赶来之时,不过是趁马吃草时,草草吃了两顿。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为王爷分忧,是奴婢的福分”
杨宸感受到了,此时的晓比出征之前,多了几分温婉和含蓄。
“本王说过,你我二人之时,不必自称奴婢,你是本王的女官,日后的妃子”
说完,杨宸将碗中的粥一饮而尽。欲起身离开,这一身恶臭,待在闺房当中,不大合适。
在杨宸起身欲离去之时,
青晓突然从后背抱住了杨宸。
杨宸后背的披风上,可是掺杂着血水的阵阵恶臭。虽然闺房里有沉木香气,可根本盖不住这一身的臭味。
杨宸将青晓一把拖到眼前,抱住了她。
闻着她头发散出的清香,有些着迷。
而青晓也缓缓地将手从杨宸腰间伸过,抱紧了杨宸。
“你可知本王一路骑马来时想到了什么?”杨宸问道
青晓摇了摇头,发丝之清香更甚。
杨宸又抱紧了些
“本王想着,你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