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长安城,永文帝刚刚下诏,太后灵柩将在春月二十二奉安先帝阳陵。各地藩王,皆要入京。
鸿胪寺也会将此消息发于周边邻邦,大宁周边,以北奴最强,控弦百万,西域皆是城邦,这些年在秦王的打击之下,已然不敢犯边,最多便是联军在关外示威。倒是辽王直面的极北平原各部,连连犯边,辽王也借此向朝廷要饷要粮。
平海卫之海外,有司马家的前奉余孽悬于东台岛上,再远便是东琉岛国,据传有三大岛组成。
定南卫以南是南诏十二部,已被月牙部一统,还有廓部,羌部,最北便是与秦藩共同抵御的藏司,此乃僧国,极为诡怪。
大宁广武年间,征战四藩,每次皆胜,却往往出兵而定,撤军而反。
如今永文帝,与民休息,休养生息,四五年不曾出兵于域外,才使得蕞尔小国都敢以下犯上。
不过,中州王朝向来是周边藩国的共主,例如此次南诏月牙部一统南诏十二部,定然会派使臣往长安朝贺,求得封王,来证明自己的法统正当性。
故而,今春朝贺又加太后奉安大典,定然会使得各邦遣使来朝。求得些许恩赏,小国,趁中州大乱才能趁火打劫,中州一统,唯有臣服为仆方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历来的中州王朝,似乎习惯了两都一十三道,除了好大喜功的帝王,都很少征伐亡其国,灭其种。
“殿下,临川山庄是哪儿啊?”
跟着杨宸在码头巡视了粮仓之后,去疾跟在杨宸身后问道,他的确不知临川山庄有何好处,竟会让杨宸不回王府也要去上一趟。
“也在红湖边上,是本王的田庄,从顺南坐马车一两个时辰便到,咱们骑慢些,有人做饭,不慌的”
杨宸的回答是含着笑意的,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今日到了这顺南堡便不愿回那阳明城里恢宏大气的楚王府。
而是心中隐隐惦记着那临川山庄里的一方小院,似乎只有那里,可以让他不用端着楚王的架子,不苟言笑,故作镇定 。
似乎,那里某人烧的湖鱼,比别处的都要好吃。
在顺南堡的码头,是定南卫之最,许多由水路而来的商旅货物都停靠此处。再发往阳明城、云州等地,有时也发去海州,走长河水路,比洋洋大海要安全许多。
大海之上,除去惊涛骇浪,还有前奉朝的余孽作乱,甚至有东琉国因战败流窜上的浪士。
杨宸这个午后骑马骑得极慢,并非刻意等着什么,而是连着奔波大战,又是冒雨急急忙忙回阳明城,身子有些不大爽利。
头,也在隐隐作痛。
真本来就阴沉秋日午后,竟又纷纷地扬起了细雨。
几十骑踏碎了山庄本该有的宁静,直直的踏往临湖小院的方向,此时原王府的管事脱去了王府宦官的制服,换上了寻常农家富户的打扮,守在小院里,等着杨宸。
“奴婢韩芳,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起身吧,韩管事,本王来此歇息一两日,随行之人一切用度挂在王府账上,不要对农户们多有叨扰”
“奴婢领命,现在便去安排”
“韩管事”杨宸突然喊道
“本王曾经允你在王府做事,可念你年老,当是歇息的年纪了,这庄子是本王私有之庄,交于你,本王放心些,日后便将这庄子当作养老之地吧”
这几句话,让自小便被父母送入宫里为宦的韩芳有些愣愣出神,长乐宫里待久了,独独守着那阳明城注定等不到原来主人的楚王府也守了三年,如今却要将这临川山庄当作养老之地。
原以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新主人,自当换了旧管事。
可杨宸却似乎并非此意,若视为寻猪狗不如的下人,直接打发便是,又怎么让他来此处守着自己格外喜欢的庄子,又怎么宽慰他莫要多想,将此视为养老之地便可。
他韩芳为宦多年,从司马家大奉朝的长乐宫到杨家大宁的长乐宫,从来都不是韩芳的家,韩芳也从来没有自己真正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