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娥之所以那么处心积虑的接近赵孟娇,完全是为了有机会进入天溪堂的后堂。这还要从他们两口子抢夺“九制安胎丸”药方的毒计说起。冯立嶂寻思着要从天溪堂的药上下手,一旦药材出了问题治不好病或者致人病重的话,自有好事的会去找天溪堂算账,要是有难缠的说不定还要闹到公堂、吃官司。乔月娥探明了天溪堂的药材库只有一把钥匙,在方百草手里,想要从干料上下手没有那么容易,于是就把目光锁定在了成药上。为了保证药品质量,不泄露秘方,“九制安胎丸”的丸药都是方百草亲自调好了配料,由两个儿子和年长老练的伙计们熬制蜡封成形,然后装进天溪堂特质的锦盒里,一盒六丸,再用印有天溪堂商号和方百草私章的封条封存。后堂存放的“九制安胎丸”就是这些已经可以直接出售的成药。乔月娥要做的就是把冯立嶂自己仿造的药放进后堂的药库里。
冯立嶂和乔月娥原本只是想给天溪堂安一个制假造假、药质低劣的名头,待天溪堂腹背受挫后,以此和方百草谈条件,逼迫方百草重新和永安堂合作。可是冯立嶂高看了自己的医术,祖父的本事他并没有学到多少,仅凭自己那点子不入流的医术根本无法准确的控制药量药效,特别是这类直接关乎人命的药品,更是来不得半点马虎,弄不好就会一命呜呼。冯立嶂装药的锦盒是乔月娥从天溪堂偷出来的,封条上的印章也是冯立嶂自己刻的,“天溪堂”三个汉隶大字冯立嶂写的以假乱真,连底部的绿色印花都是冯立嶂自己描摹出来的,真假锦盒放在一起连天溪堂的伙计都看不出真假来。这样的锦盒冯立嶂一共做了十五个,分别被乔月娥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了三个药堂的柜台里,为了防止总数对不上,乔月娥还顺手偷走了十五盒真的“九制安胎丸”。
过了没多久,天溪堂的伙计就听到有病人说新服用的“九制安胎丸”药效和之前的有些许不同。刚开始只有一个半个的病人说,伙计们也没在意,月末盘点的时候,三家药堂的伙计都提到了这件事,方百草这才重视起来。刻意停止了“九制安胎丸”的配制,还亲自去各个药堂查看了存储的各类丸药散剂的情况,也不知是冯立嶂做的假药全都已经卖出去了,还是连方百草都没认出来,总之这一番查验后方百草什么问题都没发现。心想大约是那些个孕妇吃的不合适了,才觉的药效有所变化,他特意嘱咐伙计,要是那几个孕妇再去的话一定要只会他一声,他要亲自把脉问诊,对于自己家的药方百草还是很有信心的,至此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了。
谁知又过了半个月后,官差到三家药堂把方子年、老掌柜和一众伙计都抓走了,说是天溪堂的药吃死了人。苦主们都说家里的孕妇吃了他们的“九制安胎丸”后,不光没安胎,反而造成早产、难产,闹出了人命,这可都是一尸两命的大案,府尹也不敢怠慢。官府查证后发现这些死者除了天溪堂的“九制安胎丸”之外并没有吃过别家的药,住的地方也很分散,吃的也都是家常饭,也没有集中的食物中毒现象发生,能够确定是“九制安胎丸”引起的早产、难产致人死亡。府尹在审案子的时候把死者吃剩的丸药和盒子拿给方子年、老掌柜和几个伙计都看过了。方子年和老掌柜都说盒子、封条是天溪堂的不假,可是药却不是他们的,这些丸药虽有安胎的功效,但是补血有余、固气不足,若是产妇本身就是血热体质,就很容易造成流产、早产、难产。可是他们这些人谁也说不出来这药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的盒子、自己的药库的。人证、物证具在,他们也是百口莫辩。府尹还让方百草把“九制安胎丸”的秘方交出来,以便找人核实药的真假、功效。而负责核实这个秘方的正是冯立嶂,冯立嶂证实了秘方里的药材和死者吃剩的丸药的药材有出入,秘方的确是治病救人的秘方,做出来的药却是偷工减料的假药。冯立嶂的这个证词越发坐实了天溪堂制假卖假、草菅人命的罪过。再加上苦主和老百姓群情激愤,把死者的尸体都停放在了衙门口,逼迫府衙尽快破案,定要给这些可怜女人和未能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可怜的方子年不忍心连累老掌柜和众伙计,只得承认是自己为了节省成本、谋取私利,私自制作了假药卖出去,致人死亡。这下案子就清楚了,方子年被判了斩立决,老掌柜和众伙计每人打了三十大板放了回去。天溪堂被官府查封,家产均被罚没,一半赔偿给苦主,一半上缴国库。
老掌柜是上了年龄的人,那禁得起这一通打,回去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其余的伙计伤势都不轻,方百草只好变卖祖产给老掌柜发丧、给伙计们赔偿。全家老小又七拼八凑的拿银子去官府打点,看能不能给方子年改判坐监流放,哪怕是秋后问斩也行,好歹争取些时间让他们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