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吸引了杀手,对方冲着声音处开枪。
双管散弹枪。弹块从枪膛挤压而出,一瞬间炸成了无数片。脸上一热,根本来不及判断自己是否受伤了。他飞快地跑开了,躲到了另一辆车后。
女人似乎认出了他的声音,一边躲子弹一边道,“四人四把枪,两把散弹,一把德国P229,一把QSG九二式,报警,躲好了。”
谷新一远远看了一眼央灵槐,喊道,“姐,赵新蕾是怎么回事?”他想,央灵槐一个残疾人,也不容易,怎么也要问点案子上的事“安慰”下他。
央灵槐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赵新蕾,之前怎么没看他那么关心案子。
“我草你大爷——”对方怒吼一声,伴随着枪声以及拳脚的声音。
散弹枪的威力太大了,尘雾飞扬,等尘雾微微消散,央灵槐准备找机会去捡枪时,姜姜已经摸到了一个杀手身后。
谷新一缩着脖子,“我没大爷。”只有一个舅舅,高位截瘫,虽然做了手术,但只能撑着拐杖走几步,大多数时间还是坐轮椅。
女人喊道,“留活口。”
“留什么活口啊,这人杀了不少人。”秦二狗兴奋的与一个杀手打斗。子弹虽然不会伤到他的灵魂,却会伤害到他的肉体。他们受伤了,中弹了,与人类一样,会疼,会流血,需要时间修复。“我去,这个一个顶两个。”这个月业绩不用愁了。
开心!
还没开心完,后脑被猛的打了一下,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浑身都麻了起来。疼痛自后脑一点点渗出,拧着疼,搅着疼。
这是职业杀手!
谷新一被打的头晕眼花,在又一次被扔出去时,脑子里默默冒出这句话。
“警察出警怎么这么慢!”他一边趴在地下咳嗽,一边往车后躲。他一边斯哈斯哈忍着疼,一边忍不住抱怨,“业业姐,你从哪儿惹来的人。”
“是那老不死的。”女人叫继业,她脱下毛衣,用例拉长,围在央灵槐腰上。
姜姜半跪在地下,捂着央灵槐腰后的刀伤。“组长,你可千万撑住了,你本来就是残疾,要是再没了个肾,可改怎么办。”
央灵槐咬牙,“我没事。”他看向不远处,“你弟弟怎么样?”
“死不了。”他只是怕疼又晕血。
在央灵槐两眼发黑时,终于听到了警笛声。
枪是黑枪。
曲继业闭口不言。
姜姜与谷新一对视一眼,也选择闭嘴,要么就是三不: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
秦二狗在送院的过程中被人认了出来,直接转去了保密规格更高的私人医院。央灵槐还在手术中,一时半会问不出话。赵新蕾则在抢救,只是听急诊医生那意思,被散弹枪直接击中,能吊着一口气已经是幸运。
曲继业的律师来了,又是江律师。
江律师调笑道,“七七昨天看上一辆四百多万的车,你们是不是从哪儿知道了,怎么今天一整天上赶着给我送钱。”他的费用很高,咨询就要预缴二十万,说是预缴,实则不退。咨询之后才会决定要不要接下案子,如果他接了,里里外外一套下来,至少一百万。“我通知她明天直接去提车。”
“杀手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拉了赵新蕾挡。”特警与警察到了之后,还未上救护车,她就开始回忆所有的细节,唯一能够被警方抓住的就是她拉着赵新蕾挡枪这件事。
江鹤卿淡定道,“小事,别担心。”他微微弯腰,“你也不知道那是真枪不是吗?”
曲继业勾唇一笑,“没错,我不知道。”
他的助理递上新外套,江鹤卿给她披上。“你会这么冷静,是因为你是远洋集团的董事长兼CEO,你的出身、经历,你的工作,注定了你遇到任何事都会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并想办法破局。”他一面让助理找医生询问她的情况,一边问,“赵新蕾涉及刑事案件与毒品,我认为你应该跟警方说清楚。”
曲继业的笑容加深,“当然,这是我作为公民的义务。”
赵新蕾?
坐在审讯室的曲继业眉头一挑,“她不是叫郑彤彤吗?”她拿出烟,以眼神询问可否吸烟,待对方点头后才拿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后缓缓道,“我虽然是做远洋运输生意的,但也投资了几家酒吧、夜店。”有些是为了朋友聚会,有些就是纯为了盈利。“还有一些……”她看着彭队与扫黑组的一个人笑了,“从我爸手里继承的。”她轻弹烟灰,“欸,对了,你们扫黄缉毒不是还去扫过好多次吗?”她可是正规经营,不怕警方来扫场子,只是有些烦。“今天是我第四次进警局,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个地方。”第一次来,是她十五岁的时候,与哥哥一起,带着弟弟,来为父亲收尸;第二次来,是她二十八岁的时候,带着弟弟,来为哥哥收尸;第三次来,是三年前,她三十三岁时,来为弟弟收尸。“三次来都是认尸,江小道就跟我说,警局与我八字不合,让我最好路过都绕着走,可我偏偏不信。”她也曾求神拜佛,祈求家人健康平安,一生平安顺遂。可结果呢?
蔺棠走入审讯室,在彭队耳边轻语。彭队微微点头,在他离开后问曲继业,“你为什么打赵新蕾?”停车场的监控视频已经拿来了,网络搜查科正在加急看。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
有十年了吧,她先是在码头附近的一间酒吧做,后来因为年轻漂亮,脑子也活,哄得客人开心,就被调去“迷路”了。“我的店,每家都很正规,有正规的手续,每个员工入职离职都有记录,我可以让助手把她入职离职时的资料发来。”
“让他发来。”
曲继业点头,手一伸,“那手机能给我吗?”
等待的过程,她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面上是陪聊,实际她有没有私下做什么其他交易,我并不清楚。”
彭队问,“你为什么觉得她会有从事其他交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熟悉的人,交往的人,不是拉皮条的,就是卖淫女、血头,她会学什么好?”她顿了顿,“对了,她不是自己离职的,是被辞退的。”离职,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这些私下交易,你们不管吗?”
曲继业捻灭了烟,咧嘴一笑,“为什么要管?”她管的只是她们是否有病。她想了想,又拿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拿在手里。“对了,她神神叨叨的,一直说什么换命借运什么的。有一次听说跟别人闹了矛盾,还说什么她家里很有钱,就快接她回去之类的话。我可以把迷路的负责人叫来,你们可以问他。”
赵新蕾“失踪”的十五年,前三四年在泰国,偷渡去的,或许与远洋集团有关。几十年前,远洋集团只是一个小小的运输公司,靠着走私,偷渡,逐渐发展成了今天的远洋集团。
大概十年前,赵新蕾回国。赵魏与葛欣似乎并不清楚,郑彤彤的邻居说,那段时间,她总是打电话怒骂,说什么那点钱够干嘛的,不要想用这点钱打发了自己。
葛欣的私人账户,在赵新蕾失踪前两个月,曾以投资的名义,支出过五十万,他们报警之后,又以同样的名义支出二十万。之后每三个月会按时打五万进入一个泰国账户。
“以赵新蕾的家世来说,三个月五万生活费确实少了。”哪怕是在物价并不高的泰国。
监控室内,谷新一脸肿了一半,青青紫紫,看着十分瘆人,说话也口齿不清。他也被打的挺惨,幸好皮糙肉厚,除了脚踝扭的厉害,其他都是皮外伤。
“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姜姜问。
“十……”谷新一突然止住,警惕道,“你生活费多少?”
姜姜也不隐瞒,“正常情况下,信用卡不上限,但要报账。”她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但我花不了太多。”衣服都是各个品牌送来的,吃饭不是在家里就是在食堂。“泰国留学的学费加生活费也不低吧?”
“怎么也得小一万。”谷新一拿手机搜了一下,“如果赵新蕾以前跟你一样有不上限的信用卡刷,这五万对她来说,就是曾经的一顿饭钱。”三个月五万,还要算上房租,难怪赵新蕾不愿意。
赵魏、葛欣支开她,一是为了生儿子,二则是想要她背上杀人的罪名,她最好能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泰国,却没想到,她回来了。
“她手里捏着赵魏、葛欣的犯罪证据,所以他们不得已给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谷新一抬头看向姜姜。
姜姜挑眉,不知可否。没有证据,任何猜测都只是猜测。
“张忠?拉皮条?”曲继业点了点桌面,笑中含上了一丝鄙视,“开什么玩笑,他是个人肉贩子,怎么就成了拉皮条的?”
人肉贩子?
贩卖人口器官的中间人。
审讯室中,监控室中的人面色均沉重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
曲继业嗤笑一声,“你们反黑盯了我家几十年,我怎么知道的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她总归有她的渠道。
她有些迷茫,“不是,你们查了张忠就只查到他拉皮条吗?”不至于这么……无能吧。“他以前是自己各国跑业务,后来就是在网上谈业务,进行买卖。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我想你们应该能查到。”
在网络上谈业务,进行买卖?
“赵魏、葛欣夫妻是开网络公司的。”他们与张忠之间的联系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