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上,娘娘只是血虚亏损......”
“你总是这套说辞!”景帝的声音里,有股子生人莫近的森寒:“朕这儿,不养闲人,若是当不得这份差,便回家去吧。”
“皇上恕罪!”
薛知微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跪地磕头声,她有些着急:皇儿,不要动怒,你自幼便有头疾,动怒无异于拿石头砸脑袋,你会疼哭的,皇儿!
“不要......”薛知微一个着急,便彻底睁开了眼,看着居高临下正看着自己的皇儿,她的眼里充满了心疼:“不要动怒,头会疼......”
景帝听到了动静,连忙低头看去。
李嫔眼里干净的心疼,让景帝窝心的同时,也有些讶异:“爱妃,你说什么?”
他仿佛没听清薛知微的话,特意将头伸到了人家的嘴巴前。
薛知微想坐起来,但她发现自己十分乏力,便就这么滴吧。
反正,皇儿床前尽孝,也不是头一着了。
“不可动怒,你父......”
你父皇早就训斥过你,要你“不动如山”,要你胸怀似海,要你海纳百川......
可是,薛知微突然卡在这了这个“父”字上!跟“哀家”的“家”一样,卡壳的紧!
任凭她嘴巴如何张开,也都无法吐出声音。最后,只能干瞪着眼,充满了不安的着急!
景帝笑了,他摸了摸妃子的脸:是他失态了,刚才李妃说话的语气与眼神,像极了他归天的嫡母......
是他失态了。
景帝给妃子拉了拉被脚:“好好养着。”
说完,他起身,看着一屋子跪着的奴仆,道:“今日,是你们主子醒来的及时,如若不然,朕定要狠狠责罚。都好好伺候着,李主子好了,你们通通有赏。”
景帝说完,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一日之内,两次出入钟粹宫,已经是他帝皇史上的绝无仅有了。
众人却并没有因为黄帝的饶恕而感到开心:人家帝皇可说了,“伺候”好了,通通有赏,那万一,“伺候”不好呢?是不是通通去死?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发抖。
薛知微看着皇儿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倔脾气,十足十的像了他父皇!
“念春,扶本宫起身。”景帝一离开,薛知微的语言能力便恢复了。
她自然的改换了称呼,“哀家”变成了“本宫”。
不得不说,薛太后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值得称赞的。
念春站了起来,从旁边侍从的手里拿过毛巾,将自己弄脏的手掌心擦拭后,才近身服侍。
薛知微就着小丫鬟的手,坐到了铜镜前。看着镜子晕黄的倩影,她的思绪开始翻飞……
李有思这姑娘,她是相当熟悉的。说起来有些好笑,这丫头能成为慎儿御嫔,还是自己亲指的呢。
彼时,先帝体健,薛知微也颇得圣心。帝后感情甚笃,本是天下第一大美事,偏偏又出了个顶级折磨人的恶事——成婚多年,皇后却一直无所出!
前朝后宫对此议论纷纷,有那“顾国不顾命”的钢铁谏臣,更是当堂请求皇帝“罢黜”皇后,令立贤得之人。
更有那“野心勃勃”之辈,直接提出:于皇长子与皇二子的生母中,择出一位,“以正中宫”!
薛知微获悉这些言论,顿时心如刀绞!她白衣披发、跪倒在乾清宫前,痛陈为后为妻的“过失”,并请求皇帝准许她迁宫、带发修行……
景帝爱妻情切,如何肯答应,他心疼不已,将嫡妻扶进了殿内。
夫妻俩一番痛哭后,便宿在了天子的寝宫。
妃嫔入睡乾清宫,这也是只有皇后才有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