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走到他跟前，凌峰脸上那本来不易觉察的笑意化成了实质的笑容，他把卧室的门推开，然后道：“你看~”

林深转眼过去，“哇~”

落地窗外，茫茫杉林，被新雪覆盖，一片洁白美丽的冰雪世界，林间错落的红楼公馆顶上，铺满了积雪，偶尔有飞鸟掠过。

林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拍了起来，余光却瞥到凌峰在看自己而不是雪景，她心里紧张起来，也渐渐生出些矛盾的感情来。

拍好后，她仰头看了下凌峰，对上他的眼睛后，有几分局促地转开，然后又笑了笑，“我们走吧，再耽搁警察叔叔该下班了~”

凌峰点点头，两人一起下了楼，留着于大春在厨房刷碗的叮当声在身后。

出了单元门后，雪后清寒的空气铺面而来，几声麻雀清越的叫声衬得落雪的小区越发静寂的感觉。

路面的积雪已被早行的人踩化。林深走着走着，看着路边白色的堆雪，忍不住用靴子踩上去，于是松软的雪在脚底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林深的脚印便被雪地记录下了。

林深下意识看了凌峰一眼，他对她笑了一下，林深将视线转走。他的目光和脸上的笑容，和这新霁的积雪一般美好。

她可以看着雪景看一整天，没法看着他的脸超过三秒。

两人走到凌峰的车旁，车行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警局门口。林深关上车门之前，凌峰有些犹豫道：“林深~”

“嗯？”林深回头看他。

“我就在悦书房里看书~”凌峰道。

林深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结束了……有时间一起喝咖啡吗？”凌峰有些吞吐地道。

然而林深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她看着他，她的眼神甚至有几分疑惑，甚至纠结。

凌峰于是没有底了，甚至有些后悔问这句话。

林深听到邀请的那一刻，心里其实雀跃了一下，但是又转而想到他有女朋友，那么他邀请自己只是朋友的邀请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国外待太久了，要是在国外，男孩子，特别是认识没多久的男孩子邀请女生去看电影喝咖啡，多半是表达自己对对方有意。

不过在她想明白之前，看到凌峰因为邀请没有回应而开始有几分局促的时候，她展颜一笑，“那我出来，到几楼找你？”

凌峰似乎松了一口气，“三楼，彼岸咖啡屋~”

“好~”林深道，她说完下车，一路跑进了警局。

林深到了警局，说明来意后，便被带到一个封闭隔间做笔录。

没多久，一个身材壮实，头发却有几分花白的老刑警和一个做记录的小警员过来了。

林深详细地说了一下她看到朱梅和凌光天的见面，以及自己跳江救人的事，自此之后，两人再无交集。

“你为什么救她呢？”老刑警沉吟着问。

林深听到这个问题，十分吃惊，问了句让刑警一愣的话：

“你不是警察吗？”

老刑警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面上不由得几分愧色。

“你们还真怀疑我啊！”林深更加吃惊了，“这什么逻辑啊~”

“没有没有~只是尽可能从各方面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只是想了解尽可能多的信息，以确保这真的只是自杀行为，而不是谋杀。”

“可是我看到报道里说，邻居前一晚听到朱梅被家暴，那那晚家暴他的人不应该嫌疑最大~”

“孩子，你没有什么嫌疑，只是找你了解情况，那个家暴他的人也的确嫌疑最大，我们最近也一直在调查他~”

“那结果怎么样呢？”

“他承认家暴了，说之后就去睡觉了，不知道朱梅转身就去跳楼了~”

“那他还是凶手~”林深下了判决。

老刑警有些失笑，却多少赞同林深的话，“那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将朱梅先前的积蓄赌光了，又让朱梅去找凌光天要钱，可是没要到，回去之后，便被他狠狠打了一顿。”

“今天麻烦你跑一趟了，感谢~”老刑警道。

“这么快呀~那这个案子就此了解了吗？”林深好奇问道。

“目前只能判定为自杀…”老刑警道。

林深点点头，也不敢有太多好奇心，只是没想到笔录这么快。

她出门后，掏出手机，想给凌峰发消息，才突然意识到，上次没加凌峰好友。

她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不防撞到一个人，却是一个年轻的女警。

女警哎呀一声，手中的文件和照片被撞得散落一地。

林深连连道歉，然后弯腰帮忙去捡文件，却在看清一张照片后，吓得心一颤，伸出的手都缩了回去。

照片里，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躺在凌乱的床单上，身下一片血迹。身体似乎因为痛苦痉挛，而呈现出平时无法呈现的怪异别扭的形状。

她的眼睛和嘴巴因痛苦大张着。因为她太瘦，林深感觉是一个痛苦的骷髅在照片里向外洞望着她。

那个女警看林深吓着了，目露同情，赶紧将照片捡起压到文件下面，“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路~”林深回过神来。

“没关系~”女警对她笑一下，然后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