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山间的盘旋公路上缓缓行驶,而后停到一处林边的空地上。凌峰和林深从车上跳下来。而后凌峰到后备箱取出蛋糕,林深怀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跟在他身后。
“我有点难以想象小鱼被表白时的样子~”林深笑道。
“大春说他只想委婉地表示出来~”
前两天,凌峰在公寓问了大春和小鱼是否感兴趣露营,两人即刻赞成,甚至立刻开始商量露营的具体细节。
这时,大春看见考研群里的消息,据说复试的第二十名突然生了重病,住院了。
小鱼立刻作出一副邪恶脸,不怀好意地道,“大春哥,是不是盼着他一病不起啊~”
大春无奈地道:“人生病了,我哪有那么缺德?”
这个时候,研究生招生办的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已经调剂其他学校,没有的话,他这边可以补录取。
于大春立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可以去,我没调剂!”
原来那人重病后治好,还需要在家休养一年,于是大学保留了他的学籍,只是推迟一年入学,这意味着于大春今年可以被录取,而明年中航大学将少提供一个相关专业的名额。
小鱼看着喜形于色的大春,调侃道:“是不是好高兴他病了?”
大春龇着牙笑,胖手直挥,“没有,没有,咱不能这样缺德~”
“好啦!大春兄,谁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爽哈儿~”小鱼拍了拍他的肩背。
“你可为我高兴?”大春问道。
小鱼晃着腿点头,“没看我也笑眯了~阿弥陀佛,我真缺德~”
大春看着小鱼,心念一动。而后和凌峰去租帐篷的时候,跟凌峰说,他想在走之前和小鱼表白。
“我怪喜欢小鱼这种直性子的,虽然有的时候她不太怎么……文雅……但是性子爽,又幽默,处着是真舒服……”
凌峰点点头,表示赞成他的话。
“要是她同意,虽然我上学就异地了,但是我可以勤快地来回跑。要是她拒绝了……嘿嘿……拒绝了就拒绝了,反正我都走了,后面也见不着面,不尴尬……”
于大春揣着自己天衣无缝的无耻计划,又想着小鱼的生日也快到了,于是和凌峰一起去蛋糕店定了个小蛋糕,然后又去鲜花店订了一大束玫瑰。
鲜花店旁,是一家钢琴专卖店。此时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姑娘正在一架钢琴上,弹着车尔尼的练习曲。
“会弹琴的小姑娘真是打小就优雅~”大春感叹道。
凌峰看着小姑娘,想到了每日在琴行间奔波练琴的林深。可以的话,他真想直接给林深买一架钢琴。但是,他明白,他愿意送,她却不会收。
要是有个方法,可以送她一架钢琴就好了。
他看着钢琴愣了会神,大春把他从思绪中叫回来,继续唠叨自己表白计划的细节。
他本以轻松的心态制定了这个计划,越是想细节,却越是忐忑。等到了露营这一天,也愈发的紧张,要不要表白变得不确定起来了。
林深和凌峰到了琅花山亭,那里小鱼和大春已经搭起了两顶帐篷。凌峰将蛋糕和鲜花小心地放到他和大春的帐篷里,然后两人又步行了几分钟,到了映雪湖边。
小鱼和大春已经在湖边架起了烤架和篝火,串串和烤肉正烤得滋溜溜的香。
“你们来了嘛!”小鱼打了个嗝,“呃……吃得太饱了~”
林深和凌峰在垫子上坐下来。
大春再度好奇地问起林深的钢琴,“林深,你钢琴弹得也太好了吧~我们昨晚都惊呆了~”
小鱼贼笑道,“谁说如坐针毡的?”
大春摆手道,“我说的是听别人弹,如坐针毡!”
林深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其实都弹错了~”
“啊!有弹错的部分吗?”大春吃惊道。
“对啊!结尾的部分……”林深拿了根烤串吃起来,“你没听着有一下声音特别怪异,不和谐吗?我错了,所以自己都愣的停了一下。但是后面又硬着头皮弹的~”
小鱼噗嗤一笑,“其实对我们两来说,全曲都很怪异~”
大春也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轻捶了小鱼肩膀一下,“我还以为那里是故意稍作停顿,为了营造什么效果~”
“不是~”林深轻笑。
“喂!你笑归笑,你不捶林深捶我干嘛?”
“抱歉,抱歉”,大春哈哈大笑道,然后又问林深,“所以你弹琴只是业余爱好吗?”
“算是吧~”林深道。
“真佩服,怎么受得了天天弹得?”小鱼感慨,“要是我早被闷死了~”
“可能是因为你们不了解背后的故事,所以听得时候,不知道那些音乐形象代表的是什么。那首曲子叫《死之舞》,是李斯特的作品。
李斯特去意大利比萨的寺院墓地“圣洁之野”里,看到了奥卡纳的一副壁画《死的胜利》。
打猎归途中的盛装男女,遇到了背上长着蝙蝠翅膀的老妇人,其实那是死神。
死神欲将众人踩到脚下,结果一部分幸运的在天使的帮助下逃到了天国,还有一部分人则被恶魔运到火山上,受烈火焚炙而死。”
林深说完,跟他们讲了中世纪的《末日经》,又讲述了《死之舞》5个变奏后音乐形象,“仔细听这开头,死神她来了,‘吾脚步悄然而至,众人将行地狱’……穿着繁丽宫装的贵妇死了,拄着手杖的绅士死了,林间跳跃奔跑的小孩死了,街边卖物的商贩死了……骷髅大军纵马越过一座座城镇,浓烟染黑天空,丧钟响遍四野……”
“然后我们被你吓得屁滚尿流……”小鱼接了一句,“不行,你不行,你讲故事一点都不恐怖~真不如凌峰~”
林深挠挠头笑道,“我已经在用尽想象力了,但是召唤不出来~”
大春道,“峰哥,刚我和小鱼在看你的小说,觉得真好看,要不然你发发试试吧~”
“我就写给林深消遣时间的~”凌峰静静地道。
小鱼哭笑不得地道,“你给姑娘写故事,写的可都是鬼故事~我刚跟大春看姜婆安排自己儿子假扮画师,去勾引太守女儿,结果被墨水吸干皮肉那一段,看得头皮发麻~”
大春怀疑地看向小鱼,“刚谁直呼半夜看鬼故事特别带劲的?”
“鬼怪不是什么特别正面的东西,算了~”凌峰道。
“没有呀,你看蒲松龄写的《聊斋》不也很多人喜欢,还有爱伦坡写得那些惊悚短篇故事。阿峰写得好,就发一下嘛~
我其实也特别期待其余人的反应~你就好像揣着一颗明珠在怀,却从不示人,我感觉太可惜了~”林深也劝道。
“没有那么好的,我也不在乎别人的反应的,只是写来给你看的~”凌峰道。
林深心里一甜,想到冬日她在山上随意说得一个儿时想象,已经被他拓展了这么多的小故事出来。
“可是我挺想知道别人的评论的。同样一个东西,不同的人看了,就会有不同的独特感受,我觉得那种分享时刻特别美好~”
凌峰看了看她,大概有些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回到舞台,而不是只是自己一个人弹琴。
“反正网上发,也没人知道你是谁,对不对?”林深继续劝道。
“好~”凌峰温声应道。
林深脸上笑颜更甚。
“我本来已经很饱了,现在感觉更饱了~”小鱼叹了一声。
“我也觉得我有点多余在这~”大春嘿嘿笑道,然后看向小鱼,“你觉得咱俩要不要换块地?”
小鱼乜了他一眼,“不要~我休息休息,消化一下还要再吃点~”
大春比了个拜服的手势。
小鱼继续道,“话说,凌峰,你那岳鹿出来,我追了好多章,咋他和小花妖的感情是一点没升温,还没事吵吵吵,没结婚就先离婚了~你一点糖不撒,读者怎么受得了!”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凌峰本就没打算发表,于是指着林深,“她怎么受得了!”
然后指指自己和大春,“我们怎么受得了!”
凌峰低声道,“我不会写爱情,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简单啊!我吵是你不爱我,你让他们吵着吵着,就渐渐越来越明白对方,然后理解对方,一理解对方,爱情的火焰就噼里啪啦,蹭蹭蹭地燃烧~”
凌峰抿着唇,半天道:“可是岳鹿的性格,他着眼于更高远的东西,不会在乎一个妖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敏感心思的~那个对他来说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