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夏自觉说错话,连忙补救:
“现在不是有我了吗,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秦文娟又扬起笑脸,开心地点头。
“我中午下班去找你,顺便去看看心心。”
“好,心心奶奶转院到咱们厂了,你知道了吗?她一直想要当面感谢你,只是身体不好,没法动弹。”
秦文娟不好意思道:“知道的,昨天我就被厂里表扬了。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都是沾了你的光。”
“瞎说什么呢,再客气不理你了。”石立夏嗔怪道。
秦文娟吓了一跳:“立夏,我再也不说这些了,你别不理我。”
石立夏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信了她说的从小没有朋友这件事了,这也太过小心翼翼了。
这让她想起原身的经历,她来到这个陌生城市,面对唯一愿意搭理她的王红花时的卑微模样。
这样的信任和在意,最容易被人拿捏。
“我开玩笑的,我还担心你瞧不上我这个农村来的带崽婆呢。”
“怎么会!我还担心你嫌弃我……”
石立夏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咱们怎么还比起惨来了,我们怎么可能是差的,不存在的!别人瞧不上那是别人的问题,绝对不是我们的错。”
秦文娟被她的理直气壮给震惊到了,她的身边从来没人这么说自己,哪怕心里有那么个意思,面上还是会装个样子的。
“别愣了,你不是说要送材料吗,怎么还在这里?”
秦文娟回过神,“哎哟,我差点忘了,我得赶紧走了,回聊哈。”
秦文娟火急火燎地跑了,石立夏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心里有些纳闷,秦文娟之前不是说自己是质检员吗,按照她的理解质检员就是在仓库或者车间检查产品的,怎么还得出来送资料?
石立夏弄不清厂里职位情况,也就闪过一丝疑问,没有太过在意。
石立夏回到家没一会,王红花就带着一大包东西来了。她面色很不好看,在门口大声嚷嚷着:
“我东西放在这了,以后你别再去找我家男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话一出,隔壁几户人家立马探出头来。
杨淑芬直接走出来,在装得满满的麻袋周围转悠,很是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夏,这是咋回事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
王红花看了杨淑芬一眼:“你是石立夏的邻居吧?以后你可得小心了,别看有的人长得憨傻,实际上心眼多着呢。”
杨淑芬想到什么,看向石立夏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敌视。
石立夏这女人看着就是个不安分的,男人又经常在外头,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刚结婚就独守空房,谁知道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他们家可就在隔壁啊!
石立夏原本是对王红花无语,看到杨淑芬的表情她更觉得一言难尽。
杨淑芬的丈夫赵志宏,石立夏是见过的,长得跟河童一样,个头还没她高,杨淑芬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会看上她的男人。
从前也就在网上看到一些女人对自己的河童丈夫滤镜一千米厚,没想到现在邻居就有一个。
“王红花,你自己心里龌龊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拿了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你这么不服气咱们就去工会找领导唠唠,看是我对不住你,还是你这个人人品道德都有问题!”
王红花啐了一口,“我是瞎了眼了当初不顾别人反对跟你来往,原本看没人理你觉得可怜才跟你接触,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坏!大家都瞧不上你,都是你活该!”
“我就是个坏的,也不代表你是个好的。你不就是瞧不起我是贫农,所以跟黄世仁一样欺负我。我们家世代贫农怎么了,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剥削阶级压迫才这么穷的,我们勤奋又努力,可都是因为你这种地主阶级剥削才会贫困潦倒!”
王红花听这话,脸都绿了。
“你,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是地主阶级了!”
“对,你不是地主阶级,你连地都没有,你是资本阶级压迫我贫农!”
“你,你放tm狗屁!”王红花语无伦次,直接口吐芬芳。
实在是这个帽子扣得太大了,要是被革委会的人听到,那她可就完了。
再会骂架的人,遇到这种攻击那嘴皮子也溜不起来。
“我是贫农,你欺负我就是地主阶级资产阶级,你现在还用脏话骂我,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广大贫农!”
王红花嗓子里的脏话直接卡住了,整个人浑身发抖:“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明明你才是享乐主义!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穿漂亮的衣服。”
“看看,还说自己没有瞧不起广大贫农,我们贫农难道就不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生活吗。难道我们贫农就活该永远贫困吗?不行,我要去厂里领导那问问,我们贫农是不是没资格过上好生活!”
石立夏说着就要往外走,吓得王红花连忙将她拦住。
原本看热闹的人,发现闹到这个程度,全都慌了。
这要闹大了,回头革委会的人真过来调查,他们这些邻居很可能也会被连累。
机械厂风气还算不错,因为不敢耽误生产,所以外头那些事不怎么牵扯到厂里的职工。
只有一些之前是国党的人,才会被揪出来,整体比较稳,不像别的地方闹得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