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暂且不想,喻闻看了眼手背上的血条,还算充裕,撑十来个小时没问题。
从他们进入古堡到现在,将近也有一个小时了。
是时候找其他人汇合了,喻闻想。
有些信息,自己再如何探索也得不到,要与同伴拼凑。他们就像一幅被割裂成六块的拼图,拼在一起就能得出脉络,可谁也不知道某块拼图是否破裂不堪,需要猎杀其他拼图获得修复的养料。合作共赢固然好,可在生存危机下,一点小小的隐瞒都能够将对方推进深渊。
自私占据上风,有时候只是心念一动的功夫。
他拿起佩剑,刚准备走,脚踝被一只手抓住。
……喻闻低头看去。
一只惨白惨白的手从壁炉中伸出来,牢牢攥住了他的脚腕。
手背上的血条哗地掉了一截。
喻闻试探着动了动,那只惨白的手青筋暴起,肌肉虬结,纹丝不动。
怎么个事儿老哥。
抓一下就得了,怎么不放呢。
喻闻放下剑,蹲下身去,准备跟他讲讲道理,却不料那只手忽地松开,转而抓住他的肩头,毫无征兆的大力拉扯着他往壁炉里去。
“!”
喻闻眼疾手快地抓住壁炉外框。
好家伙,这是打算把他抓去密闭空间,往死了磨血条啊。
那能让它得逞吗!
壁炉里堆积着草木灰和几截没烧完的木柴,实心墙面留了一个豁口,被黑色弹力带取代,惨白的手正是从里面伸出来。
喻闻找准墙面,猛地一脚蹬住了。
屏幕前,导演看着喻闻被npc抓住,长舒一口气,“赶上了赶上了,还好我们密室准备得多。多给他放信息,争取把他困久一点,等其他嘉宾的进度追上来……”
副导不这么乐观。
“……怎么还没抓进去?”
两位导演伸着脖子看向监视器。
书房里,惨白手跟喻闻僵持片刻,放弃了他的肩头,转而去动摇他蹬在墙上的脚。
喻闻把脑袋从壁炉里探出来。
他之前一只脚被拉着,臀部悬在外面,几乎劈了个一字马,不,甚至不止一百八十度。此刻总算能使上力,手脚并用地往外蛄蛹。
脚踝传来的力道很恐怖,喻闻不禁有几分羡慕。
因为出生月份不足,他小时候有点虚,人总是缺什么馋什么,所以他立志长大了要当一个浑身肌肉的帅哥。
这个梦想折戟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老中医是这么说的:“养生,讲究适度,你气血亏虚,不适合高强度剧烈运动……”
老中医说,除非你挑嘴的毛病改了,气血补上来。
喻闻:我不挑嘴,是那饭菜难吃。
可想而知补是补不上来的,健身是不能健的,肌肉是没有的。
但是!他有超强的柔韧性,和顽强不屈的毅力!
你固然大力。
而我也并非浪得虚名!
这样想着,他猛地一个翻滚,借助惯性成功挣脱开惨白手的桎梏。
导演、副导演:“……”
画面里,喻闻拍拍披风站起来,骄傲地扬起下巴,拿过自己的剑,像一个得胜归来的真正勇士一样,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门。
两分钟后,喻闻被书房里单独的小广播喊了回来。
“……勇者,勇者,你是否发觉城堡的异样?魔王的残念迟迟不散,暗中窥伺,哄骗天真的旅人成为他手中的刀刃……或许,试着与他对话,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喻闻:“……”
既然是线索npc为什么要薅我血条?我看起来很健康吗?
他低头看了眼——!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喻闻抱着剑,在壁炉前愁眉不展地思索了足有三分钟。
他在衡量魔王身上的线索值不值得他冒险。
少顷,他暗暗叹了口气,猫腰钻了进去。
魔王说:
“伟大的勇者,你的坚韧令我动容,你的勇敢比刀剑还锋利,我已死去,可我的灵魂化作如群山般连绵不绝的诅咒魔法,永恒地禁锢了此处,唯有献祭同伴的灵魂,才有一线生机,伟大的勇者,你要如何选择呢?”
喻闻静静站着,默不作声。
这是一昏暗的密室,或者说,更像一条甬道,进来的入口已经关闭,前路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两侧竖立着遮光玻璃,扮演魔王的npc晃来晃去,从下往上的手电筒照出一张惨白森冷的脸,咧到耳根的笑容充斥着无尽恶意。
喻闻心说还好,进来就不抓我了。
你早说进来就不抓我,我不早就进来了吗?
他沉吟片刻,尝试“与魔王对话”。
“亲爱的魔王冕下。”他很礼貌,“我能打听一下你是怎么死的吗?”
魔王:“……勇者,你很无礼。”
喻闻:“哦那报一丝。”
魔王:“……”
双方隔着一道玻璃对视,魔王幽绿的瞳孔燃烧着愤怒,可他依然在笑着,笑容诡异而古怪,透着某种幸灾乐祸。
喻闻不得不感叹npc演技真好。
“魔王也有弱点,世上一切都有弱点,你们也有。”
喻闻:“我们指的是?”
“你,和你的同伴们。”
喻闻:“我们的弱点是什么?”
魔王扬起下巴,笑意中带着些矜傲的意味。
他睥睨道:“你们的弱点,就是你们自己。”
喻闻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