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合影结束,有人招呼倪雪,问他要不要参加接下来的聚餐。
倪雪只想着快点去找蒋冬河,于是简短地回绝:“今晚还有别的安排,改天再约哈。”
倪雪和蒋冬河一起出了教室,向校外走。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自从午饭之后,倪雪就没再吃过任何东西,连水也没顾上喝几口,这会儿不光是饥肠辘辘,还有点口干舌燥。他转头问蒋冬河:“你吃晚饭了吗,饿不饿?”
“没吃呢,”蒋冬河把手里握着的一瓶乌龙茶递给倪雪,“听你嗓子有点哑,喝点水吧。这瓶还没拆封。”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比赛开始之前,路过楼里贩卖机顺手买了一瓶,本来想自己喝,但是我不渴,你喝吧。”蒋冬河说。
倪雪也没跟蒋冬河客气,他现在的确很想喝水,于是当即拧开瓶盖,灌了两大口,整个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也还没吃饭,感觉都快要饿过劲儿了……”倪雪提议道,“听人说附近有家拉面店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拉面店在这个时间还在营业,已经过了饭点,屋里只有零星一两个顾客。他们找了个双人桌坐下,扫二维码点餐。晚上吃不下去太多东西,容易撑得难受,两人只点了店内招牌豚骨拉面。
二十分钟后,两碗面条被端上桌,没一会儿,蒋冬河就看出来,倪雪今晚是真的很饿——这人平时吃饭总是很慢,一来他挑食,碰见自己不喜欢的饭菜,总要挑三拣四磨磨蹭蹭一番;二来他怕烫,热气腾腾的东西先要吹吹,再放凉一点,才往嘴里送;三来他细嚼慢咽,习惯小口小口地吞咽和咀嚼,跟吃猫食似的,蒋冬河看着都累。
相比起倪雪,蒋冬河吃饭一向速战速决,他从小到大住宿,一直吃食堂,学生的休息时间本就少得可怜,食堂每个窗口又排队许久,他只能尽力地压缩进食、洗漱这类琐事的用时,才能确保学习与休息的平衡。
更何况蒋冬河不挑食,吃饭于他而言唯一的作用只有填饱肚子,吃什么都一样。
这个习惯持续到现在,改不过来,倪雪还教育过蒋冬河一次:“蒋冬河,你吃饭别总是扒拉两口就完事呀,你好好嚼了吗,吃饭太快有很多危害的,比如容易增加胃部消化负担啦、血糖失控啦、引发心血管疾病啦……”
蒋冬河打断倪雪:“停,你这嘴怎么跟百度百科似的,再说下去我是不是离入土不远了?”
后来,只要是蒋冬河与倪雪一起吃饭,倪雪就会时不时提醒蒋冬河一句。
蒋冬河也渐渐地开始注意,控制进食速度不要过快,他还会在不赶时间的时候多嚼两下。
而今天倪雪一反常态,估计还没用到五分钟,自己那份拉面就吃得一干二净。蒋冬河碗里还剩着三分之一,正不紧不慢地继续吃。
期间,蒋冬河看了一眼吃完了无所事事、又在喝乌龙茶的倪雪,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回家还是同往常一样,换乘两次地铁,坐四站公交。
倪雪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这段路程太漫长、太无聊,京市的地铁永远没有空位,甚至连扶手前都挤满了人,根本没有倪雪能下手的位置。
幸好倪雪长得高,才得以透过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喘口气。
在倪雪的记忆里,晏城通地铁是在他上初中的时候,当时只有三条线,到他高中毕业时已经变成七条,据说去晏城哪里都十分方便,但倪雪一次也没坐过,那时他出行还只靠自家司机接送,或者搭朋友的顺风车。
当时的倪雪也不会想到,在几个月后,他已经可以把一座新城市的所有公共交通线路熟记于心。
即便如此,倪雪还是觉得,一个人坐地铁很难捱。
如果有另一个人在身边,还会好受一点。
至少蒋冬河可以陪他聊天。
这个时间的京市地铁依然拥挤不堪,两人站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蒋冬河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查看,是学生与他确认调课信息。
蒋冬河用语音消息回复了对方,然后又收起手机,忽然想起倪雪也在做家教,问道:“你的工作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一提起这个话题,倪雪罕见地有些心虚。原本与蒋冬河对视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落到不远处一位乘客的后脑勺上。
“就那样吧……”倪雪小声坦白,“其实,我算是被炒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