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一番打量:“怎么摔地上了?又磕到了?疼吗?”
林遂唐看着一片水汽中出现的那张脸,缓声说:“嗯……疼。”
“先出来。”池淮捡过旁边的拖鞋送到林遂唐的跟前,半蹲着给他光着的脚穿上,用毛巾给还悬挂着水珠的发丝擦干几分,带着他出了卫生间,直接把人送到了床上,“等一下,我那里有备一些常用药,先给你额头处理一下。”
林遂唐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等到池淮拿了药回来,依旧还是这样的姿势。
只是视线一直落在门口,像是一直等着他。
池淮小心翼翼地处理了一下二开二度后肿得愈发明显的前额,忽然听到林遂唐开口叫了一声:“embers。”
“嗯?”池淮抬头。
林遂唐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embers。”
池淮:“……”
沉默片刻,他应道:“嗯……”
林遂唐:“embers。”
池淮:“在。”
林遂唐:“池淮。”
池淮:“嗯,我在。”
“池淮,embers……”像是喃喃的自语,又像是在恍惚中确定跟前的人存在,林遂唐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那个三年来已经离他十分遥远的名字。
恍惚地不经意间,有些微微地红了眼眶。
今天晚上虽然没有跟夏冰戈一起闹,林遂唐其实光自己一个人就喝了不少的酒。
他是真的醉了,但是即便是喝醉酒,潜意识里的冲动依旧让他宣泄着多年来累积着的情绪。
每一次念着这个名字,都仿佛将内心深处的思念剖开。
随着这样一声声的反复,像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这三年错开的时光给填补回来。
林遂唐就这样也不说别的,只是叫他,而池淮也这样极有耐心地次次回应。
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我在。
这一次,我一直都在。
指尖在前额上抚摩,明明是十分冰凉的触感,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依稀地加重了几分。
很克制,又似乎发了疯一样地想要彻底地释放出来。
终于,池淮在林遂唐这样眼眶发红的样子下感到彻底顶不住了。
池淮:“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池淮说着,连自己都没发现这样仓皇起身的姿势显得宛如落荒而逃,然而没等迈开脚步,衣角就被紧紧地拽住了。
林遂唐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你,又要走吗。”
又。
池淮感到自己的胸口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林遂唐明显是真的喝醉了,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挣扎:“你为什么就非要这个样子呢,明明大家说好了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就非要……非要把事情全部抗到自己的身上……”
池淮控制了一下涌动的情绪:“是我不好。”
有的话一经说出口,就是破开了一道口子,林遂唐显然再也绷不住了:“怎么能是你不好,你那么好,你换出了我们所有人的三年自由……我们三个人的三年,变成了你的十年啊……我们还在赛场上拼搏,还站上了全球总决赛的领奖台,但是你呢,embers……我,我不是故意跟你说这些气话,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我真特么的,是在心疼你。”
到最后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开始有些哽咽了。
池淮深呼吸了一下,哑声哄道:“我知道,你不用,我都知道。”
林遂唐:“你不知道!”
酒劲上来,情绪一旦爆发,林遂唐整个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记得多少次的在想,为什么牺牲的要是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或许我也应该站出来去当这个英雄,报复你,让你也感受一下这种用别人的前程去换未来的感觉。让你也狠狠地难受一下,让你也,去感受一下那些,也应该属于你的荣光。”
池淮走过去半蹲下去,一把拽过了林遂唐握紧的双手,没有让他用指尖去抠自己的掌心,缓声一遍一遍地安抚道:“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不会了,都不会了。不愉快的事情就别想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跟你保证。”
林遂唐的胸膛起伏着,在缓缓地消化着爆发的情绪,闻言迷离的眼眸抬起,像是确认般看着池淮:“真的?”
池淮点头:“真的。”
林遂唐红着眼看他:“那你,以后再也不许跟北辰资本扯上关系。”
池淮应道:“好。”
林遂唐:“有什么大事都必须跟大家一起商量,不能一个人偷偷地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