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再看那位自诩为富豪,却惨遭元琛蹂躏暴击的章武王元融。一病就是三天,看来病得真不轻啊。
大家都是姓元的,上门问候问候还是应当的。
于是元叉的老爹江阳王元继就过府探望了一下下。
说实话,元继是带着疑惑迈进章武王王府的,老头子有些想不通。
望着病榻上脸色蜡黄的元融,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看你家里的钱并不比元琛家里的少啊,哪至于连羡慕带嫉妒的一下气成这个样子?”(卿之货财计不减于彼,何为愧羡乃尔)
元融的回答倒也入情入理:“老人家您是不知道啊,原本以为比我有钱的就只一个高阳王,剩下的其他人都和我俩差远了,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元融用力捶了一下病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哪里想到,又冒出来一个河间王啊!”
(融曰:“始谓富于我者独高阳耳,不意复有河间”)
元继听了这话心里肯定不高兴:你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父子俩嘛!
就是这位秉持着‘只许一个元雍比我富,如果得知了其他人比我富,我就会气得病倒’原则的元融,还曾闹出过一个大笑话。
当然,元诩闪现的时候并不觉这个笑话好笑,他觉得可悲。
姑且把这个事情看成一个笑话吧,至少在场的人都笑得不行。
这个笑话的肇始者,就是那位一度大义凛然拒绝再授予元琛官职的大魏太后——胡灵灵。
很明显,胡灵灵也明白这种人到了地方上,倒霉的是老百姓,受损的是整个魏国的国力:如果不顾百姓死活的聚敛成了在任地方官的常态,那么社稷沦丧将指日可待。
胡太后没做过地方官,或许对地方府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她是当时魏国的最高领导人,可以随时视察洛阳国库。
司马光主持修纂的《通鉴》里是这样记述神龟初年的魏国国库的:“魏累世强盛,东夷西域贡献不绝,又立互市以致南货,至是府库盈溢”。
什么叫‘府库盈溢’?
再不扩建就装不下了,门栓都快被挤得变形了。
国库里面钱实在太多了。
一个劲儿的直往外冒啊!
反正就两个字:有钱。
有东北那嘎达的话说就是:贼有钱。
人一有了钱,就想图个乐,于是胡灵灵就开始寻找她的快乐。
毕竟脐下三寸不是快乐的全部源泉:这位魏国最尊贵的女人需要多种多样的快感……哦不,是快乐。
于是她就玩起了一个略显残忍的游戏:“胡太后尝幸绢藏,命王公嫔主从行者百馀人各自负绢,称力取之,少者不减百馀匹。尚书令、仪同三司李崇,章武王融,负绢过重,颠仆于地,崇伤腰,融损足,太后夺其绢,使空出,时人笑之”。
尊贵雍容的兖兖诸公,在她的临时下达的一道旨意面前,都变成了可怜的小丑。
话说这一天,胡灵灵带着王公贵族、文武百官来到了‘绢藏’(国库之一,专门储存收纳上来的布帛)进去放眼一看:嚯,一眼望不到边啊,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咱魏国太特么有钱了,根本花不完啊!
这怎么成?
于是她就下了一道命令:随行的所有人,有一头算一头。随便往家里扛,能拿多少算多少。直到你精疲力竭了、实在拿不动了为止。
然后就……你懂得。
无论有钱的还是超级有钱的,所有人都开始了这场丧心病狂的铁人三项:小小的广州马拉松赛在这场超高强度的运动下根本不值一提。
就连那些平素身形最单薄、体质最瘦弱的,在金钱的刺激下也都超水平发挥,扛了一百多匹回家(少者不减百馀匹)
最出洋相的是李神轨的老爹李崇还有章武王元融。
两个老头儿一次扛太多了,体格又确实比不上年轻人。
一口气没绷住,肩膀上的布帛把这二位直接给压趴下了。
当大家七手八脚从小山一样的锦绣堆里把这两位大人(王爷)扒出来时:李崇扭伤了腰,元融崴伤了脚。
那个滑稽哦,可把家乐坏了。
胡灵灵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但为什么说她残忍呢?
“太后夺其绢,使空出”:人家为了扛钱回家都受伤了,你不说体惜一下吧,居然还命令手下的军士把人家的绢布抢回来了。
让因公致残,哦不,因公致伤的伤号·李崇和伤号·元融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了府邸。
太残忍了。
纵使你李崇是我小情人的亲爹,也阻挡不了我找寻另一种快乐的脚步。
这就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典型例子。
那么这位自称‘本以为只一个元雍比我有钱’的章武王,他的财源是什么呢?你猜的没错,和元琛一样。
“领河南尹,加征东将军。性尤贪残,恣情聚敛,为中尉纠弹,削除官爵。”
“性尤贪残,恣情聚敛”:他做河南尹的时候,也是可劲儿的搂钱。
想必逼死过不少百姓:所以史料说用了‘贪残’二字。
肆无忌惮的横征暴敛:所以史料说用了‘恣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