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刑房。
此处是个单独的院落,十分偏僻荒凉,即使月光澄澈如水,也照不亮这阴森森的地方。
上次因谋害郡主被抓过来的孙府医待了不过半天就莫名其妙死了,怎么都查不出是谁下的手,更为刑房添了几分不祥传言。
枝头鸦啼,短促嘶哑,更添凄凉。
褚随风身姿灵巧如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墙角,他侧耳听去,刑房院内时不时响起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在巡逻。
他卡着空隙,飞身而起,落在了院外的一棵粗壮古树上,低头一看,院内情形一览无余。
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提着灯四处照,再汇合到廊下,低声交谈。
褚随风观察片刻,视线落在唯一亮着灯的房间,掏出一枚之前捡的石子,试探着扔向相反的方向,那几个侍卫听到动静立刻来了精神。
“什么声音?”
“谁?”
“不知道啊,野猫吧?”
那几个侍卫提灯扫了一圈,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这不对劲!
褚随风皱起眉,他们的反应不像是里面关了人。
难道黄老爷已经不在这儿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故意弄出动静把几人引开,从墙头翻进去,快速地逼近了刑房。
他没进去,只捅破了窗纸往里一看,里面桌上点着油灯,房间里别说黄老爷了,头发都没一根。
怎么会这样?
“没人啊……”
“不会真的是野猫吧?”
侍卫的脚步声渐近,顾不上想那么多,他赶在侍卫回来前原路溜了。
出了刑房大院,褚随风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摸出容和清给他的纸,思量片刻,转头往王府偏门走。
*
刘府,书房。
“你说什么?人被送去南城大牢了?”
背对着书案的人陡然转了过来,露出一双精明算计的眼,赫然就是白日人市大娘口中的刘大人——南城同知刘一青。
烛火跳跃,昏黄的光映在他眼底,透出几分诡异的光泽。
书案前站着的黑衣人哑声道:“是,天黑的时候悄悄从角门运出去的。”
“你能确定那是黄仲?”
刘一青眉头紧皱。
黑衣人急道:“属下看得一清二楚,黄仲身上被打的没一块好皮,看着人都要不行了,不知道招没招,但他始终是个隐患,大人,要不咱们直接——”
他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比了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刘一青抿了抿唇,迟疑道:“若是招了,容鹤归怎么会一直按兵不动,难道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黑衣人一怔,“可若是他还没招呢?只要他活着,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隐患。”
见刘一青有些动摇,黑衣人继续劝道:“大人,黄仲早就该死了,不管他招供与否,都留不得,虽然有风险,但大人别忘了,南城大牢可是我们的地盘,只要人一死,死无对证,大人便可高枕无忧!”
刘一青沉默不语,眼珠子转的飞快。
良久,他咬牙一捶桌子道:“你说得对,但此事不能我们动手。”
黑衣人眸光一闪,“大人的意思是……”
刘一青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阴恻恻一笑,“最近南城不是来了几位贵客?这几日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到了他们回报的时候。”
黑衣人反倒犹豫了起来,“可如此一来,我们就得上他们的船了,没有反悔的机会。”
刘一青眉梢一挑,眼里寒光闪烁,哼笑一声,“你啊,还是太天真了,上船的前提是有船,若是船没了,我们还上什么?”
沉默片刻,黑衣人恍然大悟,佩服道:“还是大人高!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