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玿最近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也不似初时那样羞羞怯怯,她对“大美人”的美貌十分来者不拒,正不怀好意想骗“大美人”多尝两口是否可行。
可不巧,她的巧思却被帘外的贺奔打断。
贺奔道,“少爷,前面似有许多江湖人拦住了去路。”
赵元冲正了正色,挑开帘子,只见前面乱哄哄一片,也看不到究竟出了什么事。
万全之策,自然是改道为佳,但渔仓县主道就只一条,绕道而行马车未免难过。
这时,辰良从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赵元冲对他做了个眼色,辰良会意,拉住正在收摊的一个小贩问道,“唉,小哥,前面是出了什么大事,怎的这么大阵仗?”
那小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我看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辰良挠头道,“小哥好眼力,我家少爷新婚,去允州府省亲。”
“哦,难怪了。公子可知道,我们渔仓县境内,有两大江湖门派?”
“知道知道,川穹山和虎威镖局嘛,富可敌国。”
“不不,公子,富可敌国这话不敢乱说,”那小哥赶紧摆手,“但也确实有钱,尤其这虎威镖局,四代累积下来,据说金银成山。可公子你说,这人再有钱没命花也没用啊。”
辰良恭听。
那小哥接着说,“前段时间虎威镖局大当家郑则意外去世,二当家居然没过几天就投了川穹山,这川穹山和虎威镖局可是世仇啊,所以...”他说着叹口气,“姓郑的生前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作恶多端,可这一死,他的妻妾家小都可遭殃喽。”
辰良疑道,“不该啊,按理说这满门镖师也不是摆设,怎么放任家主遗孀受辱?”
小哥撇嘴,“郑则都死了,膝下就一双垂髻小儿,其他镖师不跟着二当家投敌反咬就算不错了,哪还指望有势可仗?”
他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儿,前方就是虎威镖局的正门了,川穹山三天两头来抓走一人,都是妇孺小厮,可想而知有多惨,上次当庭腰砍了郑则的一房小妾,啧啧,”说到这里,他缩了缩脖子,“血到现在都还在院儿里没干透呢。”
“什么仇怨?至于赶尽杀绝?”
小哥左右看看,示意他附耳过来,悄声说,“明眼人都知道,哪是为什么恩怨,明明是为虎威镖局至今寻不到的那些家产钱财。这藏金之地自然只有镖局亲信与家眷知道啦。”
辰良懂了,又问,“川穹山既然没将人全部抓走,为何其余人不趁夜逃跑呢?”
小贩指了指远处,“看到那条红线没?”
辰良极目远望,隐约在一群褐色统一衣着的人群脚下看到一条血色的横线。
“那日一早,我们一上街那条线就有了,上方写了‘过线纳命’四个大字,倒是有不信邪的逃过一次,结果刚跨出半米就被川穹山不知藏在哪儿的高手一掌拍裂了脑骨,七窍流血,谁还敢逃啊!”
辰良猛吸气,“如此草菅人命,官府不管哪?!”
小哥拍桌叹气,“嗨,县衙哪敢管?在我们这儿,官府不过问江湖事是常例。”
辰良瞠目表示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
小哥摆手,说不提也罢。
辰良刚想转身与赵元冲说明情况,忽平地一声哭叫惊得周围人俱是一怔。
那稚嫩的、惊惧之极的孩童惨哭声格外叫他不忍听闻。
他脚下变走为跑,捋了袖子,还未开口唤来贺奔,只见眼前红影一闪,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空中一人如雁过群湖,在沿街屋檐间也并未如何借力起落,人已进了那被川穹山的弟子团团围住的虎威镖局。
赵元冲看着那一声招呼也不打掠身而去的冤家,眉心微蹙,立即对贺奔示意跟着。
于是,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贺奔轻身之法虽不比谢玿,但天下武功路数合而不同,他几个起落,也到了那阵势骇人的镖局大门前。
辰良仍是呆愣愣的模样,须臾,眼前赵元冲与怜音相继而过。
随后,怜音去而复返,拖了他又走。
(注①、改自晏几道鹧鸪天“回头满眼凄凉事,秋月春风岂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