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自然又是答应,转身正待跃上,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正在苦思冥想间,忽觉颈后一痛,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再次睁眼是在片刻之后,刚一苏醒,映入眼帘的是稍远处允州府衙的院墙,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痛,耳畔一个声音问道,“醒了没?”
他一惊回头,只见一个红衣小公子正拿发带绑了头发,脚下扔着一件粉色女衫。
他定睛一看,“啊”的一声指着这人哑口无言。显然认出了这人不但是方才那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还是那鱼沧县中与川穹山有过节的“谢冲”,不禁懊恼自己怎的稀里糊涂的被个男人施了美人计。
正躁恼懊悔之际,后劲又给人一拍,他如惊兽般再回头,只见身后七七八八围着一群人,各个作护卫打扮,精勇强悍,而为首那人正是那日在鱼沧县衙内挨了板子的另一个,贺奔。
他这一看之下心内大惧,直叹吾命休矣。
谢玿扎好头发,直截了当问他道,“李忠达与川穹山什么关系?府内川穹山弟子有多少人?”
吴英心下一凛,却是摇头说不知道。
谢玿也无甚表情,让贺奔钳了吴英双手。
贺奔依言照办。
谢玿捡起地下衣物掩住吴英嘴巴,右手握住他食指运劲一折,生生将他一根手指掰断了去。
吴英登时疼得面色紫涨冷汗浃背,却因口唇被捂发不出声来,只喉中呜咽低吼。
谢玿道,“我现在放开你的嘴啊,你好好说话,否则我把你剩下的九根手指全都折断。”说着,她又握住了吴英另一根手指。
吴英急切点头,哪敢不听。
贺奔倒还好,其余奉命监视允州府衙的护卫不由后背一寒,一齐看贺奔。意思是,你哪里带来的这小兄弟,长得忒俊,下手忒狠。
贺奔瞧见了也全当没瞧见。吴英在川穹山的所作所为,断他一根手指也不算冤枉。
只见谢玿已经放开掩住吴英口唇的手,低喝道,“说!”
吴英大口喘息几下,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事情大略与赵元冲和谢玿所想不差,李忠达与吴绪里应外合,恰好在川穹山找上虎威镖局前搬空了两派所藏,高海不过是个押送途中注定会被灭口的替罪羊。而至于吴绪如何认识李忠达,李忠达与吴绪所图究竟为何,他一概不知。
谢玿又断了他一根手指逼问,见他疼痛恐惧之极,连吴绪近日脾气不好不喜出门这等无关紧要的事都说了,却仍是答不出她所问,才信他所言非虚。
她又问道,“吴绪叫你们来允州府做什么?又怎么会住进府衙?”
吴英强忍疼痛道,“吴当家没说,平日只叫我们做些琐事,有时替人送些物件,有时去药铺取几味奇奇怪怪的药,有时帮着搬送东西,却不告诉我们所搬何物所送何人,起初我们也奇怪这些事为何不叫衙役去做,但问了几次吴当家也不说,也就不敢问了。”
谢玿心想,看来这便是传递些不方便官府知道的东西了,只是李忠达为人谨慎,现在再问再寻那药铺与送达之处,八成早已人去楼空查无可查。
想罢,心中不免惋惜,又问道,“吴绪今晚不在府中?”
吴英点头,“昨天下午出去后就没再见着人了。但也未必,若无事吩咐我们平日也见不了他两回。”
谢玿问,“吴绪平日很深居简出么?”
这话一出,吴英倒是认真想了想,含糊道,“不是...是...”
谢玿一按他肩膀,吴英心下大骇,忙道,“不是不是!起初不是!他刚开始来川穹山时很是爱出风头,也爱吃酒寻事,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就转了性子,酒也不吃了,话也不多了。”
谢玿与贺奔对望一眼,两人心中皆生出个古怪念头。
谢玿再问,“那郑则,真是病死的?”
吴英想他二人与郑家遗孀交好,生怕他二人因之前屠杀虎威镖局之事迁怒自己,赶紧老实简要道,“是吴绪与程海兆害死的,一人想得财,一人想得势,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谢玿本就对郑则无甚好感,只因着小蟠桃与念生之故多问几句,现下听到这内密也不甚关心,只捡些自己未想通的事问,“吴绪想得财?既然他先前已经得了财物,为何不杀了郑家后人,留着他们难道真的只为让这场戏更逼真些?”
吴英道,“吴当家刚开始是要想杀了他们的,可后来转了性之后,连脾气也变了,说要留着郑家三口,其余弟子不知宝藏已被搬空之事,原想先杀了那个小的逼郑氏开口,但碍于他的命令,那天也只是吓唬吓唬她,也没敢真下手。”
谢玿又去看贺奔,方才心头那个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更加明晰,却无凭无据,实在不能贸然定论。
正当此时,林中走出来几个人影,借着月光一瞧,竟是徐洛、辰良,与...脸色不太好看的的赵元冲。
谢玿一惊,将吴英往贺奔与众护卫怀里一扔,乖巧站直身子,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