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屏城中风物别有味道,也是十街九陌,川流不息,往城心走,更是宝马雕车络绎不绝。
谢玿道,“清屏很富裕么。”
赵元冲点头,“作为边城,清屏与坪洲不似西境苦寒,此处土地肥沃适宜耕作,又与邻国南楚南陈等地通商频繁,除却赋税州府自用一半用作边城防卫养兵之外,每年朝廷还会拨款作为军饷,岂能不富?”
谢玿想了想,摇头道“这条不好。”
赵元冲喜道,“阿玿也看出来了?确实不好。”
谢玿耸肩,“这样一来,各地军官都快要变成一方诸侯了。眼下情景,军政很难分离,鬼知道清屏一年有多少税收,留多少才算留了一半、上缴国库一半?若遇着个忠臣良将倒也还好,若...”
赵元冲轻轻在她嘴上点了一下,笑道,“不多说,我懂。”
谢玿看了看周边,缩了缩脖子,拽着赵元冲呼啦啦往一家酒楼去了。
酒楼里的小二一口官话,谢玿却口上带了些南楚音,道,“饿死了饿死了,小二哥只管挑贵的好吃的上菜,不用替我家兄长惜疼银子。”
小二自然高兴,头上灰色围帽都跳了一跳。
他捡了好茶一一斟好,笑道,“几位是南楚来的客商吧,我们喜明酒楼有南楚来的厨子,做的南楚菜十分地道,几位要不要尝尝?”
谢玿点头,“小二哥一看就是见惯了世面的。”
灰色围帽的小二哥十分开心,“那是,清屏来往的南楚南陈客商太多了,我敢说他们无论是谁,两天中肯定有一顿饭是在我们喜明酒楼吃的。”
辰良小声翻着白眼,“那你店里的厨子忙得过来么?”
灰色围帽没听到,喜滋滋继续自夸,“清屏人多人杂,我们店里大江南北的厨子都有,你想吃什么都能给你做出来,而且论位置,此地闹中取静,全城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说着,他指着对面隔了一排树冠的绣楼道,“客观你瞧那里,今日赶巧,马赫将军的胞妹马妍大小姐抛绣球呢。”
谢玿一听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一边擦唇角一边握拳捶额,无比头痛的说,“这些什么大家闺秀啊什么毛病,都爱玩抛绣球招亲,抛绣球招亲很好玩么?!”
赵元冲想起过往,也看着谢玿发笑。
辰良忽然小声“哎呀”,趁小二去隔壁雅间点菜,担忧道,“莫非马赫已经知道殿下到了附近,想通过此法将殿下引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无语,谢玿直想笑,问,“为什么马赫要通过抛绣球招亲引出你家殿下,你家殿下一向很缺老婆么?!”
赵元冲也颇为无奈看了辰良一眼,辰良挠挠头,暗想自己到底是不适合考虑这些事情。
过了片刻,灰帽小哥送菜进来,听众人还在谈论招亲之事,道,“什么招亲啊?!你以为那绣球里装的是什么?都是沉甸甸满当当的金银珠宝,绣球是绣球,可和招亲没有半点关系。”
赵元冲放下杯子,似有了些兴趣。谢玿更是吃惊,“活的散财童子?马将军财大气粗成这个样子了?”
灰帽来了兴致,用抹布扫了扫旁边的凳子,坐下开始滔滔不绝,“马赫将军无儿无女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日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就连她玩耍的珠子都是鸽子蛋等大品相极好的珍珠,一颗就够我们小老百姓好吃好喝一年了。”
谢玿张嘴,转头看着赵元冲。
赵元冲摇了摇扇,笑着回应她。似乎在说,知道你喜欢珍珠,改天也给你弄一些。
谢玿却似懂他的意思,撇着嘴摇了摇头。意思是,算了算了,见见就行,那么大颗的珍珠给我也不会用,浪费。
赵元冲挑眉,嘴巴动了动。想起了那夜悬崖边她也是说想借皇后的海珠成亲用,不觉既心酸又疼惜。大颗海珠这种张扬的东西,照着谢玿以前的做派,表面张扬狂妄,实则小心谨慎,只怕是拿到了手也不敢用在明处。无关胆量,只是人在屋檐下,习惯了。
怜音托着下巴听着,也感叹,“哇,公主也没这样奢侈的呀。”
谁知,灰帽小哥竟然不高兴了,“我们马妍大小姐虽然平日骄纵任性了些,但也不是蛮横无理的,更不会仗势欺人,反正是撒自家的银子,人家高兴人家愿意碍着旁人什么事了?”说罢,还暗暗瞪了怜音一眼。
怜音登时一乐,笑道,“我猜,这位马妍大小姐定然是位貌美如花的大美人了!”
灰帽脸一红,“那是,马妍大小姐可是南境州县中第一美人,任性些怎么了?都是贵门子弟,再怎么样也比京城那凶神恶煞的小爵爷好些。”
若不是茶水没了,谢玿估计又要呛到。
赵元冲兴致更浓,往日只浅笑的唇如今都能看到齐整的白牙。